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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半，晚宴散场。

众人三三两两的从华仪宫出来，走到正阳门外，互相道别，登上马车或是小轿子回府。唯有霍锦城，似乎与赵翼聊得正开心，挥手示意檀灯先回。

等正阳门外人群散去，霍锦城才与赵翼并肩离开。

“之前人多，不便询问，堂叔......当真不打算续弦？”

赵翼停下脚步，侧头看向霍锦城：“你也要劝我？”

“不，我只是......好奇缘由。”

“没什么缘由，不想就是不想。”赵翼不太耐烦地加快脚步。

霍锦城眸光一闪，突然道：“是否......是因为堂叔祖？”

赵翼一愣：“这关我父王啥事儿？就因为我父王也没续弦？”他诧异地转身看着霍锦城道：“不对劲，你好好的，突然提我父王做什么？”

他绕着霍锦城走了一圈，摩挲着下巴道：“侄儿，你今天有点不太对劲啊，是不是有事？”

既然被赵翼识破，霍锦城也就不再费心套话：“的确有事。”

霍锦城环视四周，发现街上空荡荡地，除了他们没别人，而禁军还没开始巡夜，便凑过去，低声问：“您知道耕具所么？”

赵翼挑眉：“知道，怎么了？”

“可否......”

“锦城，你到底在查什么？”赵翼打断他的话：“耕具所已经被关停很久了，知道它的人也不多，你从哪里听来的？”

霍锦城沉默。

随着两人间的沉默，周围忽然陷入寂静，天边只有几颗星子闪着微弱的光，路两旁更是昏黑一片，要不是霍锦城手中提着盏灯笼，赵翼几乎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

过了很久，霍锦城才低声道：“堂叔......您知不知道以前在军中的都尉将军们，有哪一位是用软鞭的？”

赵翼恼他隐瞒，不悦道：“我爹！我爹就是用鞭的，他都死了快二十年了，又哪点惹到你了你要查他？”

不等霍锦城发问，赵翼又道：“我虽然往日里跟你说说笑笑但我还是你堂叔！是长辈！你有事可以跟我说，堂叔不会不帮你！”

霍锦城犹豫再三，还是将事情告知了赵翼，而赵翼也十分配合，回忆道：“兵器种类繁多，用鞭的着实少见。不过我家用鞭的很多，那是祖辈就传下来的，到我手上，因我小时候不肯练，没少挨打。”

他仿佛并未意识到跟自己侄儿说小时候调皮挨打的事有何不妥，但他说了，霍锦城也就耐心听着。

“不过，我家用的是长鞭，至少一丈长，而且没有装饰，你手里的那根不可能跟我爹有关，甚至跟我赵家都没什么关系。”

“那，还有别人用鞭的么？”

赵翼踌躇道：“当年我祖父、我父王，先后掌管虎护军，因而也会有意无意地指导帐下将士用鞭，人数实在有些多，我......我也不大记得了。”

霍锦城抓住他话中的重点：“很多人用鞭，可耕具所没有鞭类模具。”

“没有模具？”赵翼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了：“你确定没有模具？或许是有，但你没找着？”

霍锦城正想回答，旁边小巷里突然传出一声异响。

两人瞬间警觉，一左一右靠近小巷口。

这里的小巷多是某处衙门的后门出口，基本无人居住，入夜后更是鲜有人至。此时天上无月，巷子里漆黑一片，霍锦城提着灯笼晃过去，巷中空无一物。

赵翼道：“也许是风？”

料峭寒风穿过小巷，的确有可能吹动某些东西，从而造成异响。但霍锦城凑近灯笼开口处，将里面的蜡烛吹灭，扔到一边，手臂小幅度用力一甩，袖中的匕首就滑入掌心。

霍锦城反握匕首，放轻脚步走进小巷。

赵翼神色也凝重起来，他身上没带兵器，就顺手将挑着灯笼的竹棍拆下来握在手中，睁大眼睛观察四周。

四周极静极暗，心跳声清晰可闻，霍锦城继续往巷中走，冷不丁听见后面有人惊讶道：“王爷怎么在这儿？”

霍锦城猛地回头，冲了出去。

颜白果穿着白色医官服，提着一只灯笼从远处走过来，看到霍锦城，愈发惊讶：“广平王也在？看来是下官打扰两位密谈了？”

赵翼忙摆摆手，上前拍拍颜白果的肩，笑道：“没，就太久没活动了，手痒，正打算挑个地方跟我侄儿比划比划呢。”

“王爷去年从南夷手里比划来的伤好了？”颜白果笑着伸手戳了下赵翼左侧肋下，成功让赵翼倒抽一口凉气。

“诶呦我的小白果儿，你轻点！我一把年纪了，经不起你这一戳！”

颜白果手骤然一缩，又伸出去减缓力道在他肋下按了按，收回手，慢条斯理地道：“王爷别贫，您这伤早就恢复了。”

赵翼便“嘿嘿”笑了两声，揽过颜白果的肩，一幅兄弟情深的模样调笑道：“那还不是多亏了小白果这妙手回春！诶，对了，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儿？难道是要夜会......”

颜白果无奈地笑笑，解释道：“今晚下官值夜，抄条近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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