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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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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 秦右都以心灵受创为由拒绝上课, 连面也不肯露。颜怀乐得逍遥自在, 整天领着左元白在校园里逛荡,寻找一切机会想再跟左元白喝顿酒, 可惜左元白防得紧, 他一回都没成功过, 别说酒, 他连酒心巧克力都没能嗑上一颗。

这天早上,颜怀接到小李打来的电话:“阿涛的情况不太好。”

当初是小李和小赵把阿涛和他老婆背下山的, 后续也都是两个人在帮忙处理——他们一方面觉得颜怀和左元白是学生, 精力和经济都不太够用, 另一方面是想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感——这会儿打电话这么说,颜怀的心立马沉了沉。

两人赶到医院时, 小赵正在跟院方协调车辆, 小李说:“阿涛得去精神病院住一段时间了。”

左元白皱眉:“这么严重?”

心理疾病和精神病完全是两回事, 他和颜怀都以为阿涛是走不出静静的死以及后续人们对他的指责,才会留下心理方面的隐患。

小李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转院的过程中,颜怀又见到了那个女人,她曾是阿涛的妻子, 现在, 她是阿涛的前妻。

女人捋捋额前的碎发, 笑容很苍白:“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太现实了?”前脚老公被诊断为精神病, 后脚她就提出离婚了。

颜怀和左元白齐刷刷摆手, 即使身为男人,他们也认为阿涛活该被祭天。

二人紧绷的模样让女人彻底放松下来,肩膀垮下来,嘴角伪装的笑意也消失了:“其实那天,他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颜怀摆动的手僵在半空,向来控制得当的表情也出现了片刻空白。

女人垂着眼,喃喃地说:“我从来没想过自以为对他的好会给他带去那么大的精神压力,他会变成这样,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下山那天,女人是在医院醒过来的,山里发生的事她记得七七八八,加上小李小赵的补充,她基本能弄懂是怎么回事,经过慎重的考虑,她选择了离婚。

“不是因为他想杀我,而是我不想再给他压力了。”女人的眼眶微微泛红,即使强忍,却还是有泪水滴落下来。打从相识那天,她就是主动的一方,不管身边人如何劝诫说女孩子要矜持,她都不管不顾去争取属于自己的爱情,可能正是这份坚定不移的主动,让她不知不觉步入了另一种爱情的极端。

“其实我一开始没想探究他的过去,”女人紧闭双眼,却无法制止泪水倾盆,“可他经常会在梦里叫‘静静’,有时带着无限眷恋,有时又带着无穷的恨意。我问过他静静是谁,他突然疯了似的,特别凶地骂我,他那时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想过放弃吗?女人扪心自问。

有过。在他每次梦里用不同语气叫“静静”的时候,在他歇斯底里指责她的时候,在他像个刺猬似的将自己的内心冰封的时候。

可她舍不得,也不甘心,她想这个男人既然同意跟她结婚,那么她总有一天能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忘掉过去,直面已经拥有的幸福。她开始追查他的过去,得知了静静是谁,也见到了静静年迈多病的父母。

结果却不如她所想,她没能让丈夫打开心扉享受人生,反而令那对期盼了多年的老夫妻掉入绝望的深渊,更让自己差点丢了小命。如果她是阿涛,或者她是静静,都无法原谅自己自私而愚蠢的所作所为,所以她选择了离婚。她终究没能改变他,便只能放他自由。

“他后面治疗的花费我会负责,等他好起来那天,我会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女人望向前车,那辆车载着她此生挚爱过的男人,却也是注定要错过的人。

听着女人的叙说,颜怀和左元白久久无语。阿涛,静静以及这个女人间的纠葛无法用简单的对错来评判,每个人都有错,每个人也都很无辜,真正可怜的是在期盼中度过人生最艰难七年的静静父母,然而那两位素未谋面的老人也许是整件事里头脑最清醒的人,他们顽强地和病魔对抗,直到得知女儿死亡的确切消息。女人的出现打碎了他们藏在心底那点卑微的希望,却也了却了他们临终前最后的心愿。

总比身埋黄土都不晓得女儿是死是活要好。

~

处理完阿涛,小赵小李开车送颜怀和左元白回学校。作为回报,颜怀请他们吃饭。

“这次的事全靠两位大哥跑前跑后,我敬你们一杯。”颜怀举起酒杯,热情地在小李和小赵的杯子上撞击。

瞅他那迫不及待往嘴里倒酒的样儿,左元白微不可查地挑挑眉梢。

颜怀假装没瞧见,和小赵小李推杯换盏,硬生生把两个沉浸在“如果当年查明缘由是不是就没有后头这些糟心事”的中年男人喝成了眉开眼笑。

等把俩陪喝灌到找不着嘴,颜怀不依不舍撂下酒杯,贴心地叫了代驾把俩人送走,这才巴巴凑到左元白跟前,讨好地笑笑。

左元白慢悠悠往自己的酒杯里倒着酒,金黄色液体沿着透明的杯壁缓缓下滑,在杯底碰撞出少许白色的细密泡沫。颜怀眼睁睁瞅着这些泡沫从杯底一点点上升,溢出杯口,再沿着桌子洒了他一身。

颜怀:“……白,你是不是也喝多了?”

左元白面无表情抄起空了的酒瓶晃晃,目光缓缓移向颜怀。

颜怀汗毛倒竖,立马跳起来:“我去结账。”转身就跑。

左元白放下酒瓶,手腕发出咯咯的声响:“算你小子跑得快。”

饭店在学校的南门外,他们想回宿舍必须经过那条传闻中的地狱小巷。

路过的时候,颜怀贱嗖嗖地伸脖子向里张望,他原本想瞧瞧黑灯瞎火的,这条纵横校园多年的灵异发源地是不是真有那么恐怖,可谁知他半边身子刚探进来,习惯了路灯的眼睛尚未适应里面的黑暗,一个拳头大的东西夹着风就砸了过来。

左元白眼疾手快,揪住颜怀的衣服向后猛扯,堪堪在那东西砸中颜怀脑袋之际将人抢救出来。颜怀还没站稳,那东西已然落地,他低头一瞅,全身的汗毛都炸了——半块砖头,而且是铺马路用的那种密度较大的砖头。

被这玩意砸中脑袋,分分钟进医院急救。

喝进肚的酒一半随着吓出的汗流出去,剩下的一股脑冲到脑子里,颜怀怒火中烧:“谁大半夜漫天扔砖头,砸到人怎么办。”

话说得狠,他却不敢再随便往跟前凑,万一再飞出点什么,身后的大佬恐怕也不敢保证能再救他一回。

左元白也怕颜怀脑子一热往前冲,单手虚拦着,另只手掏手机开手电,往巷子里照去。

一看之下,冲到颜怀脑子里那点酒也随着汗液排出去了——

巷子里没人。

“人,人呢?”地狱小巷另一侧出口在前几年被封死了,说是小巷,实际就是个死胡同,只有他们所在这一个出口,两边墙有三米多高,翻出去就是隔壁的商铺,人在里头根本爬不出去。

左元白也愣了愣,揪住颜怀不让他往前面去,自己向前几步,站在巷子入口处打量,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人,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见鬼了。”颜怀捡起那块砖头掂掂,分量十足,这会儿的风绝对刮不起来,“白,你说以前死在这条巷子里的人不会都是被这块飞来砖头给砸死的吧?”

左元白皱眉:“先离开这。”

~

宿舍里,颜怀和左元白对面而坐,桌子上摆着那块砖头。

颜怀拿着自己的学生卡在砖头上拍来拍去:“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左元白瞪他:“你能不能正经点。”

颜怀伸手:“把你的学生卡也拿来,此妖孽段位太高,一张镇不住它。”

左元白:“……”

摄于左元白的死亡凝视,颜怀可算正经了点:“这块砖横看竖看都很普通,一块这么普通的砖为什么会自己飞起来砸人?”

他边说边蹭到左元白身旁,作小鸟依人状:“白,你又救了人家一命,人家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了呢。”

左元白抄起砖头,吓得颜怀抱头鼠窜。

把间歇抽风患者赶跑,左元白将砖头放在鞋盒里,生怕它跑了似的,他又在鞋盒外面套了两个塑料袋,确保万无一失后将鞋盒塞到床底下,上面再压一双鞋。

颜怀缩着爪看他忙活,小心翼翼地问:“你是怕它再飞起来砸伤人吗?”

左元白看都不看他:“我怕它受不了你嘴贱,追着你砸掉你的大门牙。”

颜怀捂住嘴,表情十分委屈。

左元白懒得理他,端着盆去浴室洗澡。

颜怀没心没肺地跟上,没话找话:“你猜那块砖头会不会是从九弓山上跟咱们下来的,在山上没把咱们怎么地,现在找机会打击报复咱们呢?”

左元白斜着眼睛瞄他:“它针对的好像只有你。”

颜怀捧心:“老铁,你这话就扎心了。”

不过颜怀的话倒是给左元白提供了新思路,如果那块砖跟地狱小巷无关,而是九弓山留下的后遗症……貌似不太可能,事情过去这么久,早该了解了。再说九弓山之行更像是秦右对他们的考验,不太可能留下这种要命的病根。

然而九弓山还是在他心里留了不少问号,比如火化的静静为什么会被阿涛挖出来,是阿涛的幻觉吗?可小李小赵当年确实拍到了阿涛砍下静静头颅那一幕,又该如何解释?他和颜怀在地下看到的头颅是静静吗?那具无头尸在地上留下的痕迹呢?

这些都是未解之谜,且以后也不会有答案。

至于小赵小李看见的白骨,左元白更倾向于是那些鬼火引发了两人因照片而深埋在心底的愧疚和恐惧,进而产生了幻觉。他们把对方当成白骨,估计也是二人心里互有芥蒂的缘故,如今误会解除,他们应该能够摆脱这些桎梏,重新成为事业上的好伙伴了。

~

熄灯后,颜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迷糊会儿,又被满天飞的砖头吓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做梦了。烦躁地扒扒头发,颜怀坐起来,倚着墙发呆。

左元白被他这头的动静吵醒:“睡不着?”

颜怀闷闷地“嗯”了一声。

左元白爬起来,用手机照照床下,鞋盒老老实实待在原地,上面的鞋子纹丝未动。熄灭手电,他也靠在床头,有心安慰颜怀几句又不是如何开口。颜怀的心理素质他领教过,能让颜怀失眠,其实挺难的。

“你猜,”黑暗中,颜怀突然出声,怪吓人的,“那块砖还在盒子里吗?”

左元白一怔,二度爬起来去翻鞋盒,把鞋盒拖出来的时候,手中感受到的分量令他的心里有了猜想,打开一瞧,里面果然空了。

颜怀忧伤叹息:“真不是我拿的。”

左元白自然知道,打从砖头装盒里,他俩就没分开过,暑假的宿舍楼也没有其他人,更重要的是他亲手摆上去的鞋子根本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也就是说,那块砖头极有可能凭空消失了。

二人对视一眼,有了同样的想法。

“反正睡不着,出去走走?”颜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左元白认真地盯着他瞧了会:“你不会是想怎么说这句话想失眠的吧?”

颜怀讪讪一笑,拉着左元白就往外跑。

顺二楼阳台跳下来,颜怀蹲在地上就站不起来了。

左元白以为他受伤了:“要不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颜怀忍着脚底板火烧火燎的刺痛,摆摆手:“没找好落地点,踩石子上了,缓缓就好。”

左元白扶着他到楼门前的花坛坐下,颜怀可怜巴巴拽着左元白的袖子:“白,幸亏有你。”

左元白毫不留情地补刀:“嗯,你摔死之后我会刨坑把你埋起来,放心。”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蹲下来仔细检查了颜怀的两只脚,确认没受伤才松口气。

如此一耽误,二人翻出校园时已近午夜,四下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明明从楼里出来时还有星星照明,现在星星已经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遮挡得严严实实,夜空死气沉沉,压得人心口憋得慌。

颜怀拍拍胸膛,长长吸了口气:“要下雨就痛快下,要不就直接放晴,这种破天最烦人了。”

左元白赶紧捂住他的嘴:“咱可没带伞,你能不能别叭叭。”他可不想大半夜被淋成狗。

颜怀无辜眨眨眼,阴天下雨也能怪他?

左元白用眼神再三警告,直到颜怀服软闭嘴,他才松手走人。

由于摸不清地狱小巷的情况,两人默契地没开手电,沿着熟悉的街道小心翼翼向前摸索。眼瞅快到地狱小巷的巷口,一阵冷飕飕的风突然平地而起,卷起许多杂物,那些或大或小的玩意随着风上下起伏,活像暗夜中舞动的魔爪。

颜怀眯着眼睛瞧半天也没看出飞起来的是什么,于是试探着伸手抓了一把,入手松松软软,放在鼻子下面闻闻,是浓重的烟火味。

不会是纸灰吧?

九弓市禁止市区焚烧冥钱好几年,效果显著,九弓大学周围更是从未有人烧纸,他们回来时也没瞧见过,所以这些数量不菲的纸灰是哪冒出来的?

此情此景,饶是颜怀也有点胆寒。

左元白走着走着忽然听不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瞅,颜怀不见了,顿时着急回身,才走出两步,脚踝就被人抓住了。黑灯瞎火,走在身后的人莫名消失,自己的脚又被什么东西抓住,他想都不想就抬起自由那只脚,准备先给抓住自己的家伙来招狠的。

脚已踢出,他听见颜怀的声音从下面冒出来:“别……”

噗通,颜怀扑街了。

~

“嘶,疼。”颜怀捂着脑袋躺在马路上,左元白怎么拽他都不起来。

左元白很无奈:“人吓人吓死人,你不能先出个声再伸手么。”

颜怀把自己缩成一只虾米:“我不是想逗逗你吗,这么大个人,一点浪漫都不懂。”

左元白:“……”你这份浪漫大概只有游乐园鬼屋的工作人员能懂。

见颜怀吭哧起来没完,左元白只得打开手电,小范围地照亮他俩。能看清楚了,他才发现颜怀身上这黑一块那黑一块的,俩人睡前都洗过澡,出门前又换了衣服,不该弄这么埋汰。

“你这怎么回事?”他皱着眉,问。

颜怀瞅瞅自己,也吓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在左元白的搀扶下坐起身:“我就是因为这个才停下,不是故意为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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