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家之难（一）（1/2）

姑姑去世的那年，京城飘起了一场大雪。

我从未见过下得那么大的雪，也从未想过我的姑姑会在这场雪中，走得那般悄无声息。

宫里将丧讯发到沈府时，祖父正在看书。我在旁边削着水果。突然的晴天霹雳让我险些拿不稳刀，转头看看祖父，他已是僵在了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哽咽道：“我知道了。”

报信的公公宽慰了祖父几句，便离开了。

许是震惊，许是悲痛，竟使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姑姑，宠冠六宫的贵妃娘娘，不明原因，就这么离世了。

后来从父亲口中，我才知道，姑姑是难产而死的。腹中胎儿生下来便是个死胎，姑姑生产时也因虚耗过度，导致几度昏迷，生下孩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了。陛下待姑姑十分情深，以贵妃的礼制厚葬了姑姑，谥号淑贞，姑姑的两个女儿为她守灵三日。我想如果姑姑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也会感到欣慰吧。

我父亲是当朝的太尉，同时也是一家之主。绕是他再过悲痛，在人前也不能显现出来。我一直都很担心他，怕他会因姑姑的死而消沉下去。但他告诉我，他很好，不用担心。可我最近明显感觉他有些力不从心了。平时一个时辰的公文批阅量，他要花三个时辰才能完成。时而还会莫名的走神。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姑姑的死给他打击太大了，亦或是有其他原因。本着关心父亲的本意，在揣测许久后，我试探性地问了父亲。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轻声开口道：“遥儿，父亲有些累了。”

我安慰他：“父亲若是觉得累了，应该多多歇息才是。”

“没法休息呀。要是休息了，不知道刀什么时候就架到咱们脖子上了。”

我一惊，心觉这实在不像是父亲会说的话。他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多年，便是当堂与皇上争辩被赶出，也未曾有过畏惧，更未曾发出过像今日这般的感叹。

“父亲的意思是......”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遥儿......”他顿了顿，“你觉得我们沈家如何？”

我摇了摇头：“父亲 孩儿不解何意。”

“罢了。”父亲勉强地笑了笑，“我的遥儿，还是当个孩子好。”

“我十八了！不是孩子了！”我大声反驳。

“好。”父亲摸着我的头，“遥儿大了，不是孩子了。但遥儿千万要记得，无论多大，你都不得失了那份赤子之心。”

“嗯。”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父亲温柔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姑姑的死，于我们沈家而言，是一击重创。整个沈府沉浸在悲痛之中长达一月有余。姑姑是祖父唯一的女儿，祖父年岁已高，却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凄苦难以言喻，不久便病倒了。府里的人愈渐忙碌，奴仆赌钱斗殴的情形都少见了，平日里喜欢碎嘴的厨娘们也都一声不响，默默做事。这情景，就像暴风雨来的前夕——平静却也波涛汹涌。

江念极少来沈府，如今在这等关头他却来了，我着实有些惊讶。可转念一想，怕是有什么实在要紧的事要告知，否则他这样的人，怕是与人接触都是不愿的吧。

“怎么，有事吗？”我随口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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