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初春时节，荆州江陵这一带阴雨连绵，迁客商贾莫不叫苦连连。在荆江畔泊一小船，除了舟子，有三名女子。其中一青衣女子，穿戴好斗笠蓑衣，前往附近的沙头市购买晚点。

沙头市只有一条主街，江上来往船只多在此处停泊将息，商铺店家生意尚好。青衣女子急匆匆进一小店，要了几个馒头和咸菜。正待出门，忽听前面酒家喧哗声起，见两名男子争执不下，竟各出刀刃，斗了起来。她随众人于一旁围观，见两人刀法凶狠，遂有心劝和，但想到船中还要照顾一对母女，有些踌躇不前。这时围观人群中闪出一华衣女子，一招之内，将两人刀刃压下。这两人似乎认识此人，虽怒气不减，但被她轻言几句，竟各自散去。

青衣女子回到舟中，吃罢晚饭，望着江上烟雨蒙蒙，不由叹了口气。她名廖中遥，泸州人，师从陇西裴叶廷。

她志在游历四海，适好村中有一母女变卖田产，欲回江夏老家。她遂一力自荐，拜别家人，与之同行。不想至此为雨所困，前行不得。

渐至三更，远处忽然一声惨叫，众人惊醒，惶恐不安。廖中遥小声嘱咐道：“不要出声，我去看看究竟。”外面一片黑漆漆，右首林子中有火光闪现。她施展轻功，直往亮处奔去。待到近处，她藏身于一棵树后，慢慢探出头，朝火光处看去。

四人围着一人，那人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血迹。一深衣男子沉声道：“谁叫你出言不逊，白天有人护你，现在可就——”，话未必，狠狠又踢了一脚。廖中遥一惊，只见那人一点动静也无，怕是已经死了。深衣男子说：“找处地方埋了他。”有两人将尸体拖走，那尸体软绵绵，如同稀泥一般。廖中遥忽觉恶心，将头别过去，一手抚着心口，可那心脏砰砰直跳，不可抑止。林中渐起萧瑟之音，廖中遥只断断续续听到谈话声，如结仇、熊家之语。待这几人步声渐远，她方才松了口气，呆立了半晌。其时细雨霏霏，她只觉得浑身凉透，风声惊心。待她返回舟上，只说是有人杀人，船家怕惹祸，赶紧开船离去。

其后几日一路顺利。廖中遥将母女送至乡下老家，辞谢了回礼，前去洛阳。

廖中遥清晨来到升官渡，渡船正在江对岸。这厢有七八人等着，其中两个大声嚷嚷：“渡船，渡船！”船公不知在做什么，迟迟没动。她等着无聊，朝对岸呵道：“船家！过来渡人了！”声音宏亮有力，绵绵而长。对岸的船公总算听见了，缓缓划来。这时从路边小茶馆走出一女子。廖中遥认出正是那日劝架之人，只见她身型修长，面如圆月，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廖中遥尚未开口，听她赞道：“好功力。”廖中遥脸立即红起来，忙道：“哪里哪里。”

“我姓顾，洛阳人。”

廖中遥想起江湖礼节，忙一抱拳，正颜道：“廖中遥，泸州人。”

顾姑娘只是瞧着她笑。

廖中遥略觉尴尬，手举在那，不知说些什么。

“瞧你小小年纪，礼数倒是不落。”

廖中遥与生人并不长于谈话，好在顾姑娘为人大方得体，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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