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那天轮到蓝值日,同学们在下课铃响后两分钟内撤退得干干净净,偌大的教室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拿起扫帚,规规矩矩地从最南边的角落开始扫地。地上并不算脏,除了各式各样的纸团,就是透明胶布之类的文化垃圾,还有几只饮料瓶。当她挥舞着扫帚准备清理第二组时,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蓝羞红了脸,做了个特别勉强的笑脸后,赶紧继续埋头扫地。身后是东走过座位翻找东西的声音,好像有书本掉在了地上,接着凳子被推得刺耳的响,不一会儿,就是他跑出教室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不知道为什么,十多年后的今天,对于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相逢,蓝还能记得这样真切。或许是记恨东当时的无语?蓝那样矜持害羞,还挤出一个笑脸,他竟连招呼都没打。或许是因为那份残破的信?蓝扫到东的座位时,那样惊慌地把已经撕成碎片的信一片片从地上“偷拣”回来。那时候东已经被调到教室的最北角,可能连老师的话听着都费劲的角落。蓝太简单,她不知道东被发配到”边疆“正是因为他大伯的死。她不知道是大伯在教育界的威望,才让东有进学校时的优厚待遇。而现在,大伯走了,一切都变了。
回家折腾了很久,才勉强把那些纸片排成了一个长方形。那是有着漂亮底纹的信纸,上面爬满了蓝熟悉的字。信是写给薇的,大概意思是要和她“绝交”。蓝记得那天的心情是不错的,不知道是偷窥了别人的秘密的开心,还是觉得自己有一丝希望了的欢喜。后来想到这份信他毕竟撕了并没有寄出又有些惆怅。不过,他起码想过放弃薇了。……年轻的喜悦,总是太单纯,蓝怎么可能明白,东对薇的放弃,不是因为谁,更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他无奈的现状,他觉得自己给不了薇幸福。是的,大伯走了,一切都变了。
单纯的蓝依旧有少女细腻的心思。成绩维持的还算可以,总是前几名,但自习课时总是不能安心复习,总是盼望着东的来信。有时候他们写很长的篇幅,批判现在荒诞的应试教育,诅咒那个唯利是图的班主任,憧憬美好的大学生活;更多时候,只是几句简单的问候,或是一道难解的习题。每次月考报分数的时候,蓝总是会记下自己和东的分数,然后做一些比较,默默替他高兴或担忧。但每次宣布完成绩后,东都是毫无改变地继续他的日子。蓝是个容易操心的孩子,她以为东可能还生活在有大伯的世界里,改不了吊儿郎当的做派,很是替他着急,却又爱莫能助。现在回想起来,东只是用他的玩世不恭来掩饰自己的悲伤吧,东的心事远比蓝复杂得多。即使通过文字交流了三年,也在同样的教室里相处了三年,蓝从来都没有读懂过东的眼神。
高中的生活是平实乏味的,每一个有东的回忆却都是有滋有味的。蓝记得有次东塞给她一卷糖果,是那种外包装有着鲜艳的图案,里面用泛着银光的锡纸包装的。打开来里面整齐地排着一枚枚像一角硬币大小的圆圈,有橙色的,粉色的,白色的,看上去漂亮极了。蓝当时是断断舍不得吃的。谁知就在她看着发呆的时候,偏偏被同桌发现并抢了去。结果几个熟悉的同学一哄而上,一下就瓜分了蓝的“礼物”。蓝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没有一点生气,仿佛还沉浸在意外收到糖果的喜悦中。唯一遗憾的是,她至今不知道那糖果的滋味。
另外一件礼物是一个非常小的相框。虽然只是麦斯威尔咖啡的赠品,却特别精致。蓝知道,东送这些给她的时候,也许只是随手处理一些“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东西,可对于她而言,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恩惠。因为,即使是鸡肋,他也只送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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