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虽然经常冷战，他们从不恶语相向。他们不吵架，不摔东西，却总是这样沉默着相互折磨。每当东狠心地离开，蓝就会问自己，到底对东而言，她是什么样的地位。他从没夸过蓝漂亮，也从不说他爱她。每次蓝依依不舍地和他道别，他都是不再留恋地催促她走。他从没为她画过一幅画，也从没给她买过一件衣裳。他总说蓝太好强，根本不像个姑娘。蓝觉得委屈，可是她不能把这些说出来。她总是对自己强调，爱不是索取，是给予。她爱东，义无反顾地。只要东还需要她，不管他怎么狠心对自己，她，依旧不会离开他。

临近春节，蓝第一次领到了年终奖。室友们都很开心，就相约了一起去买过年的衣服。蓝好久没有添新衣了，天天穿工作服，她几乎忘记了女孩应该打扮。她们去了市里人们常去的八仙城，在一家专卖韩款衣服的店里挑新装。卖衣服的老板娘很会做生意，大伙儿在她的鼓动下，里里外外都置备了个全。蓝也难得奢侈了一把，挑了两件外套和一件兔毛线衫。她们都夸蓝穿了漂亮，黄色的毛衣很衬皮肤，黑色的大衣很有范。老板娘不忘在最后适时的补一句：“男朋友看了肯定很喜欢。”

“是吗？东，你喜欢吗？真的喜欢吗？那为什么不管我穿成什么样，你都从来不表扬？为什么不管我打不打扮，都走不到你心上？我难得的”奢侈“也是为了取悦你，为什么你只是说了一句：“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如果你心里没有真正装着我，从来没有接受过我，请先不要告诉我。我会很难过。我宁愿还这样待在你身旁，只要，你还需要我。”

纵使有隔阂和辛酸，他们还是维持了现状。他们经常利用周末，从通城赶回皋市，看望东的爷爷奶奶和其它亲眷。而东从来不肯去蓝家，他总说自己还不成气候，去了只会让蓝家人不喜欢。蓝什么都依着东，不去就不勉强。有时候东会带蓝去大舅舅家，大舅舅总是跟他讲很多大道理；有时候会在东的小舅舅家，小舅舅会颇有兴致地给他们唱一首拿手的歌；更多的时候，东还是带蓝到自己的家，他们就坐在瓦屋的外面，看东边干涸的河床，看路上来往的车辆，看西边美得沁人心脾的夕阳。东有次心血来潮，用芦苇叶给蓝做了一只小时候玩的风车。蓝很开心，直夸东手巧，夸他厉害。她像小孩子一样，迎风跑着，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而东，就默默望着眼前单纯的蓝，这样一个傻妞，给一个风车就可以这么快乐。他们就这样一如既往的表面融洽着，过了一个春又一个夏。

2006年7月，东念完大三，正值暑假。通城的四季分明，夏季炎热而漫长。学生们都放假回家避暑，学校宿舍也封闭不许学生出入。小窝空间小又不通风，住在里面就像烤火炉。东一边骂着炎热的鬼天气，一边汗如雨下地做图。直到电脑也受不了高温，哼哼唧唧地罢了工。看着蓝不断地打水降温，看着奄奄一息的电脑，东决心搬到有空调的商品房。东找到发小兵，两人一合计，在城东的小石桥合租了一套两居室。那是一个年代悠久的旧小区，有着造型简洁而光滑的水泥墙面。周边设施很齐全，挤满了菜场和各色小店。他们租的房子在最顶层的最东边，透着窗户就可以看见对面楼体满墙的爬山虎。两个朝南的房间，一间小一点连着阳台，可以看见前面广阔的空地，另一间稍大，里面放了一些旧家具，但显得很整洁。东满意地坏坏地对兵说：“大的那间留给我，以后我要跟我媳妇儿一起住。

蓝就听着东的话，从宿舍搬了出来。那是蓝记忆中最甜蜜最温暖而又最心酸的地方。他们像真正的夫妻那样早出晚归，清晨深情吻别，傍晚相依同归。一起去买菜，一起去购物，一起走回家。周末没事的时候，他们也在家里相互陪伴。东依旧忙他的设计，而蓝就负责家里所有的换洗。租住的屋子虽然简单，蓝却像打理自己的家那样用心。她花很多时间把堆满杂物的阳台清理了出来，摆上一个旧方桌，就成了午后憩息的好地方。她把客厅里的家具和其他房间里的对换，直至它们都在最恰当的地方。她洗两个人的衣服和床单被褥，完全忽略了那些冷水会把她的双手冻住。他们在那里为东过了生命里第一次真正的生日，在那里幻想毕业后所有幸福生活的开始。

记得有一次蓝在街上看到有人卖炒米，她很激动，可是他们因为急着赶路就准备回头再来买。等他们忙完事情返回时，却发现人走摊儿空。东特别后悔当时没买，之后他就经常留意炒货的小摊，却总是鲜有碰见。后来东有次回皋市的时候，特意找到一家专门炒米的，炒了一大蛇皮袋带给蓝，把蓝都吃怕了。还有一次，蓝因为蛀牙，凌晨的时候突然非常地疼，疼得她无法入睡。东急得满屋转。牙科医院都关了门，药店24小时营业的也不多，于是他转动脑筋，去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一瓶烈酒，希望能帮蓝止痛。蓝看着酒又哭又笑，她真的喝了一口，含在牙疼处，结果非但没有麻醉，反而更加钻心的痛。最后蓝就那么捂着半边脸，靠在东身上，半睡半醒地熬到了天亮。第二天去牙科医院的时候，医生还问蓝：“姑娘，你酗酒么？”还有一次，一个下着大雨的凌晨三点多，东忽然发了很高的烧，蓝心疼不以。她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在雨里穿梭着。生性胆小的她，不知道那时候竟那么胆大。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蹬着脚踏车，一边寻找有光亮的商店，终于买回了退烧药和退热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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