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里不知身是客(1/2)
话说这日凤姐奉命带着一干人等抄检大观园,在潇湘馆里看过刚走,黛玉便悲从中来,想着这起子人再怎么样,自己一个失了双亲寄居在此的外人,也不能多说什么,若是父母尚在,自己在家中又如何会受这等委屈?又想到自己同宝玉的情谊始终不能被长辈们认同,且不说老太太未曾明确表态,舅母又不喜自己,贤德妃娘娘显然希望宝姐姐做她的弟媳妇……想着想着不免更加悲戚,于是向内侧躺着默默落泪,不想再去理会外头还在发生的闹剧。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睡去,只盼能在梦中与双亲团聚片刻。
夜已深沉,圆月如盘。只是这照着今人也照过古人的月,今夜不知为何,慢慢化成了血色。
次日一早,紫鹃进来看黛玉是否醒了,却见床上空无一人,连忙叫了人来问,这时大家才发觉黛玉竟就这么消失在了潇湘馆里,于是赶忙去禀明了贾母,开始四处寻找,终是无果。
这日乔峰正一路步行前往少室山父母家中,想着再过一会便要见到父母,身世也将要大白,一时百感交集。既为不久后要见到父母感到高兴,又担忧父母会因为自己是契丹人而不再疼爱自己。胡乱想了一番,却发现天色大变,好好的白日一下子昏暗如夜,看来是出现了日食!只是乔峰的武功高强,也无所谓黑天白天的,便打算穿过林子快些赶到家中去,这时突然察觉前方不远处大树后头似乎倚靠着一个人。
乔峰以为只是路过树林的赶路之人在那里休息,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是猛然见到那人动了动,一下歪倒在地,轻轻“哎哟”了一声后,慢慢坐起身来,竟是个极为美貌、身量纤纤却又只穿了一身中衣的小姑娘!
黛玉因一下子歪倒在地,立刻惊醒,刚坐起身,就见到天色极暗,前方不远处似乎还站着一个人,随着他慢慢走近,才发觉是一位神威凛凛的大汉,余光又望见四周是一片树林子,登时唬了一跳。勉强拢了拢身上的衣物,黛玉用还算镇定又有些颤抖的语气问道:“你……你是何人?”莫非是闯入大观园将自己掳走的歹人么?可此人看起来一身正气,似乎不像拐子流氓啊。
乔峰见这姑娘这般模样出现在这里只觉甚是怪异,又见她眼中满是惊疑却极力维持镇定不愿显露惧色,倒有些赞赏。不由放缓了声音说道:“姑娘,在下乔峰,不知道姑娘为何在此?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黛玉此时紧紧地揪着衣服,忽然想到自己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出现在人前,名声清白只怕都没了,毁了林氏家声不说,届时若回了外祖家,也没有脸面见人了,自己同宝玉又有什么将来可言?一时之间千头万绪涌上心头,便忍不住落下泪来,哪里还顾得上听乔峰说了什么。
“姑娘?”乔峰见她不答反而哭了起来,不免有些头痛。他从小就不和女孩子们玩,等到少年时就入了丐帮,同女子更没什么接触了,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境况。这姑娘看起来似是遇上了什么事,只是她一味哭泣,自己就是想帮忙也没办法,只得再次出声询问。
黛玉回过神来,见乔峰带着几分关切的眼神,想到自己竟然在人前如此失礼,实在不该。忙擦了擦泪,定了定神,想了想便对乔峰行了一礼,问道:“小女子一时失态,乔先生勿怪。敢问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
乔峰拱手还了一礼,说道:“这里是少室山地界。只是姑娘怎么独身一人在此?”而且还穿成这般模样……乔峰这么想着,看了看黛玉红红的眼圈,还是默默地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黛玉此时更加吃惊,又有些不敢置信:“少室山?是嵩山南麓的少室山么?”少室山自己在游记上看过,离京都很远了。怎么才睡了一觉,就从京都到了这里了?想着她不由再次打量起乔峰,是他把自己带来这里的?难不成自己看错了,这人当真还是个贼人不成?只是他那关怀的眼神不像是假的,那一身的气度并非蝇营狗苟之辈而是久居上位,问自己的话也好似刚刚才见到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又不说话了?乔峰见黛玉再度陷入沉默,便有些不耐。毕竟自己有事在身,实在不能再同黛玉鸡同鸭讲下去,只是她这个样子,看着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娇养的千金,要是直接把她丢在这里走人,只怕她一天也活不下去。他想了想便说:“姑娘,在下有些急事要赶回家去。前面不远处就是在下父母的家了,姑娘若是不嫌弃,随在下一同前去换身衣裳,再做计较可好?”
黛玉听了这话,脸噌的一声就红了。自己这副模样,眼前又四下无人,对方若是有心占自己便宜,也不会同自己废话这么久,若说要图谋自己什么,如今自己一介孤女身无长物,又有什么可以图谋?况且自己这样,确实不雅,还是要早早换身衣裳为妙,之后的事情可以再做打算。于是点了点头,冲乔峰施了一礼:“多谢了。”
乔峰点了点头,便立即向前走去为黛玉引路。谁知刚走了一小段路,便听黛玉呼吸有些急促,似乎十分疲累。回头望去,只见黛玉的身影越跟越远,有些赶不上自己的步伐。只是她虽然走得很慢,却不愿出声打扰自己,只一味忍耐默默跟着。心里有些熨帖,又有些过意不去,想着这些个大家闺秀身娇体弱,当然走不了多快,便有意放慢自己的脚步。
就这样黛玉跟着乔峰走了半天,此时日食已过,天色又渐渐亮了。两人到了一座乡间小院前停下,黛玉料想这就是乔峰的家了,便开口问道:“乔先生,是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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