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蜡炬成灰泪始干（1/2）

话说萧峰当日下到谷底，却发现谷底竟然是一个大大的深水潭，他沿着岸边找了半天，别说黛玉的尸骨，连黛玉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找到。萧峰本身不会水，但是他可以闭气。在岸边寻找黛玉无果后，萧峰只好下到水里去找，可惜他在水中折腾许久，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爬上岸后萧峰突然想到黛玉是从异世而来，当初她就那么凭空出现在树林里，那现在她会不会因为坠崖，直接回到她原来的世界里去了？萧峰越想越心慌。按理来说，她能回到自己亲人身边是好事，自己应该替她高兴才是。可是她就这样离开了，他却觉得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哪怕能让他和她道个别也好，他还有些话，想要对她说的……

萧峰在原地很是纠结了一番，还是决定再找一找。站在岸边仔细观察了深水潭好几次，他发现这水潭是活水，想着黛玉也许坠崖后随着水流向下游去了，于是只好一路走一路找，不眠不休地找了数日，终于看见了远处那个风流袅娜的身影。太好了，原来她没有消失。萧峰心中激动，一声“玉儿”冲口而出，几下起落间便来到黛玉身前，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道：“太好了，你没事就好。我差点以为你……”

黛玉有些怔愣地靠在萧峰怀里，静静地感受着他坚实的怀抱，听着他稳健的心跳，不觉落下泪来。能够再见到他，真好。那声“玉儿”她听得一清二楚，原来他在心里是这么称呼自己的么？那样百转千回的语调，仿佛这名字他早就在心间翻滚过无数次了。想着想着，黛玉心头一热。

此时萧峰却慢慢冷静了下来。自己一时情不自禁，便抱住了黛玉，自己是对她有意，可是她未必就接受啊，那这样岂非轻薄了她？想着他立刻将黛玉放开，见她在哭，只觉得自己一定是言行过激吓坏她了，便马上对黛玉说：“林姑娘，对不住，我一时冲动，冒犯了你。你若生气，要打要骂，萧峰绝不还手。”

黛玉神色古怪地说道：“一时冲动？”低下头去，眼里闪过一丝促狭，抬头却是泪流满面，哽咽道，“我一直以为，萧大哥是真英雄真君子，原来一时冲动便可以随意抱人，你……”黛玉扭过身去，用袖子挡着脸，抽抽噎噎哭个不住。

萧峰见她哭得厉害，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便觉得，不如乘此机会把话都说清楚。于是他走上前去，尽量轻柔地掰过黛玉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用手指轻轻抹掉她的眼泪，温柔的力度好像是在摩挲着一件稀世珍宝。他直视着黛玉道：“林姑娘，我有话想对你说。我小的时候就不喜欢和女孩子玩，长大了和丐帮兄弟们常年待在一起，也没了什么想法。直到那天遇见了你。你明明身体不好，还一次次地费劲心力宽慰我，帮助我。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便一直期盼着，能永远这样照顾你，护你周全。在雁门关的时候，我刚得知自己是契丹人，差点难受到活不下去。可是一想到你还在生病，还在等着我回去，我便又生出了勇气。我本来想着，一直这么护着你就很好，但是看到你从悬崖坠落时，我从未像那一刻那么恐惧过。当时我就下定决心，再也不想放你走。”

黛玉看着萧峰，伸手握着他的手臂。这手臂强壮有力，她并不能全部握住，她定定地凝视着萧峰，对他说：“其实，黛玉也有些话，一直想对萧大哥说。”说罢，便拉着萧峰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地面坐下，从三生石畔的前尘往事说起，一直说到自己在抄检大观园后遇上了血月穿越到这里，再到坠崖时进入太虚幻境后又学会了阿青的剑法为止。不过警幻说过的他的结局，她自动隐去未提，既然她选择了回到这个世界，自然不会任由他早早逝去。好不容易把这些都说完了，已是月上中天了。

黛玉问道：“萧大哥，我说自己是异世而来之人，还说自己是绛珠草变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得了失心疯？”

萧峰摇头道：“其实，我早就有所猜测……你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有你出现时的样子，都太奇怪了，我以前到处和人喝酒时，也在酒楼里听说书先生说过那些奇人异事的。”说着低下头，“但是不管你是异世之魂还是真的得了失心疯，萧峰既然认定了你，便一生一世都只有你一个。不过……我原以为，你是个善良体贴又美如天仙的大家千金，没想到，你真的是个仙女……你如果还喜欢你那位神仙表哥，还是回去找他吧……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江湖草莽，却是配你不上。”

一生一世一双人么？黛玉看着萧峰，只觉得自己为何会有如此好的运气？穿越异世遇见这样的英雄豪杰，能时时受他看顾，又如此幸运地占据了他整个的心。只是他后面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想着黛玉便面色一整，郑重地对萧峰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哥英雄盖世，何必妄自菲薄？况且黛玉既然没有选择去做绛珠，如今自然只是一介普普通通的凡女。绛珠已经把此生的眼泪都还给了神瑛侍者，我们的缘分，便已尽了。萧大哥，我曾经有一盏玻璃绣球灯，那灯是专门在雨里点的，不怕雨淋，拿在手中又轻巧又明亮。如今，我想做只属于大哥的那盏玻璃绣球灯，不论前方是凄风苦雨还是腥风血雨，直到生命燃尽的那一刻，黛玉都愿意为大哥照亮来时的路，也陪着大哥走完剩下的路。”

萧峰听到黛玉这么说，知道她这是答应了自己的意思，于是一把抱住黛玉，把她轻轻向上一抛，在黛玉的小声惊呼中又稳稳地接住，便纵声长笑起来。整个山谷里都回荡着他爽朗愉快的笑声。他轻轻吻了吻黛玉的眉心后对她说：“玉儿，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快活过了。”

黛玉轻轻将头埋在萧峰怀里，说道：“大哥，我也很开心。”

次日清晨，两人便踏上回天台县城的路。这一路因为两人确定了彼此的心意，便相处起来便格外柔情蜜意。有时休息时黛玉便把自己刚学的剑法施展给萧峰看，还说让萧峰“指点一二”。就这样，萧峰每次给黛玉喂招时，都感受到这套剑法的精妙，自己也在武学上有了新的体悟。

这日两人回到了天台县城的客栈，在房里一同用过饭，萧峰便问道：“玉儿，那日偷袭你害你坠崖的人，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么？”

黛玉蹙眉道：“他一身黑衣，又用黑巾蒙着面，出手又极快，我实在没看清楚，只记得他十分高大，大约和大哥的身形仿佛，而且那眼神冷飕飕的，”黛玉仔细想了想，“他还说了一句话，听声音应该是上了年纪了。不过他给人的感觉，才是让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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