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生乐在相知心（1/2）

大军向南行了三日，晚上扎营之后，耶律洪基从第一批探子那里得知，此次是南院大王父子作乱，两人已经占据皇宫，且自皇太后、皇后以下，王子、公主以及百官家属，均已被捕。耶律洪基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吃一惊，不由得脸色大变。

辽国军国重事，由南北两院分理，此次北院大王随侍皇帝出猎，南院大王留守上京。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爵封楚王，本人倒也罢了，他父亲耶律重元，乃当今皇太叔，官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却是非同小可。

黛玉读过辽史，知道耶律洪基的祖父辽圣宗耶律隆绪生有两子，长子宗真，次子重元。宗真性格慈和宽厚，重元则极为勇武颇有兵略。圣宗逝世时，遗命传位于长子宗真，但圣宗的皇后却喜次子，阴谋立重元为帝。辽国的皇太后一向权力极重，其时宗真的皇位性命皆有不保之势，但重元反将母亲的计谋告知兄长，使皇太后的图谋无法得逞。宗真对弟弟十分感激，立他为皇太弟，说日后要传位于他，以酬恩德。然而耶律宗真最后却食言了，他逝世之后并未传位于皇太弟重元，仍是传位给了自己的儿子耶律洪基。耶律洪基接位后，心中过意不去，封重元为皇太叔，显示他仍是辽国皇储，再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上朝免拜不名，赐金券誓书，四顶帽，二色袍，尊宠之隆，当朝第一；又封他儿子涅鲁古为楚王，执掌南院军政要务，称为南院大王。想着黛玉叹了口气，君无戏言，岂可出尔反尔，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不过，她转头望了望萧峰，大哥向来重情义，见义兄遇见这等情形，必定要为他出力。看来大哥一飞冲天的机遇，就在这段时日了。

当年耶律重元明明可做皇帝，却让给兄长，可见他极重义气。因此耶律洪基出外围猎，将京中军国重务都交给了皇太叔，丝毫不加疑心。这时讯息传来，谋反的居然是南院大王耶律涅鲁古，耶律洪基自是又惊又忧，素知涅鲁古性子阴狠，处事极为辣手，他既举事谋反，他父亲决无袖手之理，看来定要细细谋划才是。

众人用过晚饭，第二批探子也赶到了。此时耶律洪基方才得知南院大王立皇太叔为帝，已诏告天下。将新皇帝的诏书接过一看，耶律洪基见诏书上直斥自己为篡位伪帝，说先皇太弟正位为君，并督率天下军马，伸讨逆云云。大怒之下，将诏书掷入火中，烧成灰烬，心下甚是忧忽，寻思道，这伪诏说得振振有词，辽国军民看后，恐不免人心浮动。皇太叔官居天下兵马大元帅，手绾兵符，可调兵马八十余万，何况尚有他儿子楚王南院所辖兵马。我这里随驾的只不过十余万人，寡不敌众，如何是好？这晚翻来覆去，无法安寝。

萧峰听说辽帝要封他为官，本想和黛玉在黑夜中不辞而别，但此刻见义兄面临危难，倒不便就此一走了之，好歹也要替他出番力气，不枉了结义一场。当晚他携着黛玉在营外闲步，两人只听得众官兵悄悄议论，均说父母妻子俱在上京，这一来都给皇太叔拘留了，只怕性命不保。有的思及家人，突然号哭。哭声感染人心，营中其余官兵处境相同，纷纷哭了起来。统兵将官虽极力喝阻，杀了几名哭得特别响亮的作为警示，却也无法阻止得住。

黛玉看着不忍，叹息道：“这些兵士眼见父母家人头悬利剑，自然无比担忧焦灼，难免军心动摇了。可怜，可怜！”

萧峰不屑道：“那楚王父子如此行事，真小人也。”

耶律洪基在大帐内听得哭声震天，知是军心涣散之兆，更是烦恼。

这日一早，探子来报，皇太叔与楚王率领兵马五十余万，北来犯驾。耶律洪基寻思道，今日之事，有进无退，纵然兵败，也只有决一死战。当即召集百官商议。群臣对耶律洪基都极为忠心，愿决一死战，但均以军心为忧。

于是耶律洪基传下号令：“众官兵也力平逆讨贼，靖难之后，升官以外，再加重赏。”披起黄金甲胄，亲率三军，向皇太叔的军马迎去逆击。众官兵出见皇上亲临前敌，登时勇气大振，三呼万岁，誓死效忠。十余万兵马分成前军、左军、右军、中军四部，兵甲锵锵，向南挺进，另有小队游骑，散在两翼。

萧峰挽弓提矛，随在在耶律洪基身后，作了他的亲身卫护。室里带领一队飞熊兵保护黛玉，居于后军。萧峰见耶律洪基眉头深锁，知他对这场战事殊无把握。

行到中午，忽听得前面号角声吹起。中军将军发令：“下马！”众骑兵跳下马背，手牵马缰而行，只有耶律洪基和各大臣仍骑在马上。

萧峰不解众骑兵何以下马，颇感疑惑。耶律洪基笑道：“兄弟，你久在中原，不懂契丹人行军打仗的法子吧？”

萧峰道：“正要请陛下指点。”

耶律洪基道：“平原之上交锋，最要紧的是马力，临敌冲锋陷阵，便可一往无前。契丹人东征西讨，百战百胜，这是一个很要紧的秘诀。”

他说到这里，前面远处尘头大起，扬起十余丈高，宛似黄云铺地涌来。看来叛军要到了。耶律洪基便向中军将军道：“结阵立寨！”中军将军应道：“是！”纵马出去，传下号令，登时前军和左军、右军都转了回来，一众军士将皮室大帐的支柱用大铁锤钉入地下，张开皮帐，四周树起鹿角，片刻间，便在草原上结成了一个极大的木城，前后左右，各有骑兵驻守，数万名弓箭手隐身大木之后，弓弦都绞紧了，只待发箭。

萧峰皱起了眉头，心道，这一场大战打下来，不论谁胜谁败，只怕我契丹同族都非横尸遍野不可。

辽帝营寨结好不久，叛军前锋已到，却不上前挑战，遥遥站在强弓硬弩射不到处。但听得鼓角之声不绝，一队队叛军围上来，四面八方的结成的阵势。营中众人一眼望将出去，但遍野敌军，望不到尽头。

此时呀呀呀数声，一群大雁列队飞过天空。耶律洪基仰首凝视半晌，苦笑道：“这当儿除非化身为雁，否则是插翅难飞了。”北院大王和中军将军相顾变色，知道皇帝见了叛军军容，已有怯意。

敌阵中鼓声擂起，数百面皮鼓蓬蓬大响。中军将军大声叫道：“击鼓！”御营中数百面皮鼓也蓬蓬响起。蓦地里对面军鼓声一止数万名骑兵喊声震动天地，挺矛直冲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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