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幕起:(11)梦魇之症(1/2)
是夜,惠风和畅。
相府,有三两婢子引着御医疾行在廊桥上。
身着短褂的小厮在外垂头候着,一门之隔内,许清渠披着外衣冷汗涔涔。
他又梦到了。
风声怒号,黄沙漫卷。
上阵杀敌归来的将士围着一个少年拳打脚踢。
似是觉得犹不解恨,打头阵的人恶狠狠地吐了口痰:“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就不去死?活着不嫌自己恶心吗?”
此话得来众多附和:“你这畜牲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世上?!若不是有莫小元帅护着他,我定要将他丢到山中喂狼!”
身后有人悄悄拉了他,面上却是挂着更为恶劣的笑:“莫小元帅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能活得了几天呢?忍得了这几日,待他一命归西,许家的孽种还不是任凭你我拿捏?”
少年护着头蜷缩在地,死死咬着下唇将委屈吞进腹中。
他又何来颜面委屈?
来来往往义愤填膺之人颇多,拳头雨点似的落在许清渠脸上。
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许清渠被人拿战戟打中了膝弯,究竟是有意而为还是无意之举,已经不再重要,也不会有人追究。
跪下磕头,本就是许清渠应该做的。
额头被粗糙尖锐的沙砾磨出了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有些滑稽。
埋着忠骨的黄沙,会不会也埋了他?
“滚开——不要碰他——”
日益憔悴的婵儿拨开拥挤的人群,颤着声嘶吼:“许清渠是副将,你们这是公然以下犯上,还视军令于何地?!”
没人怕她。
许清渠在不停的磕着头。
“婵儿姑娘,有劳您先把莫小元帅照顾周到再出来多管闲事,美人救英雄的把戏码没必要放在兄弟们的面儿前演。”
说话的人长着一副尖酸刻薄样儿,言语间已经揪着许清渠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扯直了身子。
“你与他亲近多年,自是可以原谅他。左右你也没无缘无故死去五十多万兄弟,可我们一定会记他一辈子,巴不得现在就抽他的筋,喝他的血。”
许清渠双目无神,直直盯着望不到尽头的前方:“婵儿乖,快回营帐中去,别出来看。”
婵儿大声哭号着被推出人群,两个役夫上前欲将她架进就近的营帐。
婵儿用力挣脱,徒劳的拉拽着外层的七尺之躯。
“你们这是要逼死他!他已经知道错了,已经知道错了!”
没人理会她。
知错能改,也要有人愿意给改错的机会。
他们并不想给。
在天的五十万英灵也不想给。
“求求你们放了他,他会死的,他会死的.......”
婵儿几乎哭得喘不过气,匍匐在地要从那些男人的胯下往前钻。
隔着数尺,她还能看到许清渠满是血污的脸。
“许清渠......”
终于有人不耐烦地一脚踹了她,役夫看够了热闹,识相的上前将人拉了下去。
“谁能救救他......谁能救救许清渠.......救救他.......救救他.......”
婵儿绝望的哀求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指甲掐进了血肉,许清渠极力保持清醒。
他重重按着发麻的头,御医拱手行礼:“相爷。”
鹤发的御医虽是德高望重,却对许清渠敬而重之。
繁长的就诊过后,御医皱着花白的眉头:“相爷近日可是受了些刺激?”
许清渠沉默不言,御医叹气:“这梦魇之症已经安稳了八年,怎的此时说犯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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