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市二医院。
姜灵笙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脑子像是装了两斤铅，怎么晃荡都晃不出来。
他扶着脑袋，勉强坐起来，开始回想自己怎么到了医院。
他记得今天是师傅的六十大寿，师傅是相声名家，辈分高又受敬仰，作为他最小徒弟的姜灵笙，这会儿也不敢闹腾。师兄喻灵春一大早就给他打了七八遍电话，生怕他在这样的日子里闹出事儿来。
即便姜灵笙寻常爱胡闹，今天这日子也老实了几分，老老实实跟着喻灵春前去予景园，连礼物都是师兄过过眼的，一切准备良好，保证不出事情。
可是刚进予景园的门，就被掉下来的门牌砸晕了。
这不是命里有的摆不掉吗，姜灵笙可是老老实实的，是那门牌不老实。
他只记得自己眼前发黑，一群师兄弟跑了过来，抬着自己风风火火往外跑，之后他眼帘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
看来是送医院了。
姜灵笙摸着自己炸裂的脑袋，看着空荡荡的病房，作为最受宠爱的小师弟，这会儿师兄弟们不应该围着自己打转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他勉强下了病床，一出病房，就看到了蹲在对面病房前，哭泣的喻灵春。
他什么时候见过喻灵春哭成这个样子，这会儿他竟然不想着安慰，先想着打趣师兄，这相声演员的“职业习惯”可真是改不掉。
他上去在喻灵春肩膀上拍了一把，“呦，这是怎么了？哭丧呢？我人这不是还没死吗？”
喻灵春先是一愣，抬头看了姜灵笙一眼，突然推开了姜灵笙，恶狠狠道：“哪来的臭小子，哭个屁的丧，你才死了！”
姜灵笙愣在原地，师兄可从来没这么对待过他。
喻灵春还觉得不解恨，又推一把，姜灵笙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他两眼望天，更懵了。
“干什么呢！”
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跑了过来，一脸凶相地将姜灵笙护在身后，带着警惕看向喻灵春。
“你干什么呢？这是医院，怎么还动手？”
“管好你的人吧！胡说八道什么！你才死了！”
他又是恶狠狠一句，最后半句重音。
“喻灵春儿……你嘛呢这是？是我啊，你丫的连自己搭档都不认识啦？”
姜灵笙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待遇。
可惜喻灵春一点儿不为所动，反而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多年的搭档了，姜灵笙用脚后跟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一定在想“这是哪里来的傻子”！
“没事多吃药！”喻灵春说。
姜灵笙：“……”
一路被刘雅拽回了病房，姜灵笙这会儿有点儿晕，但是一肚子气是稳打稳。
这是怎么回事？认识十几年，搭档也有七年了，喻灵春还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一生气腿脚也跟着不好使，刚进病房就平地摔了一跤，连带着拖拉着他的刘雅，也一并摔在地上。刘雅的包砸在地上，包中的瓶瓶罐罐滚了一地，一时间噼里啪啦，一片狼藉。
姜灵笙坐在地上有点儿愣，还是小姐姐先反应了过来。
“原黎，你死定了！”
姜灵笙赶紧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姐姐我帮你捡……”
他抓了两个水晶瓶，又捡起一面小镜子，小镜子翻过来的瞬间，他扫过一眼，一张陌生的少年脸一闪而过，姜灵笙的手顿了下来。
他把小镜子缓缓翻了过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一变。
那是一张精致的少年脸，也就刚刚成年的样子，面色有些苍白，不过长相好看，只是头发有些长，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
这是自己？
姜灵笙突然想起女孩喊自己的名字，原黎？
他一把拉过刘雅。
“你刚刚叫我什么？”
刘雅翻了一个白眼，“原黎，你给我正常点行不行！等会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选秀综艺，你这幅鬼样子是要送上去丢人的吗？”
“我叫原黎？”
姜灵笙不认命地跑到卫生间，对着这张陌生的脸检查了好几遍，确定这就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他这才想起刚才喻灵春的态度，他是因为自己这张脸才这样对吗？
他转头一路往外跑，此时对面病房门口已经没了人影，他看着虚掩着的病房门，下意识推开了门。
病房十分安静，一个人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与周围的苍白混成一片，定睛一眼，自己的脸就出现在那人身上。
姜灵笙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
被刘雅从病房里拽出来，又塞进了车里，姜灵笙终于认识到了这一现实，他和一个陌生的人换了身体，好像此时此刻他还没有办法改变。
姜灵笙镇定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正在给自己化妆的刘雅，郑重其事道：“姐姐，我要跟你说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有屁快放。”
“我失忆了。”
刘雅：“……？”
他一通花言巧语，终于从刘雅嘴里问出了这具身体的身份。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原黎，是一个出道两年的男团偶像，因为和前公司纠纷而解约单飞。原黎单飞后被前公司大佬封杀，他曾经出演的电视剧上过的综艺，全部被剪掉，就连男团曾经出过的唱片，有他的镜头也全部P掉。
一时间有关他的消息全面消失，糊出娱乐圈。
下午的综艺，是他本年来的第一个通告。
“我告诉你啊，”刘雅说：“这是我好不容易给你跑到的综艺，你一定好好表现，咱们今年还能不能吃上饭，就看这一榔头了。”
“什么综艺？”
“《少年成王》啊，偶像选秀，最后的王者可以得到个人演唱会！这不是你的梦想吗！原黎这可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你可千万给我表现好，我找到个肯收你的综艺容易吗……”
偶像选秀？
姜灵笙一皱眉头，不好玩。
他往外看了一眼，突然捂着肚子，“司机停车停车，我肚子好疼啊，我得上个厕所。”
刘雅看了下手表，“那边都快候场了，你忍着点，到了那边再去。”
“不行！我快拉出来了！”
“……”
“那边有个商场，我过去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刘雅来回看了他几眼，嫌弃道：“去吧去吧，最多五分钟，记得带口罩，别让粉丝认出来。”
“……他还有粉丝吗？”
“嗯？”
“好嘞！”
姜灵笙戴上口罩，捂着肚子一路小跑，直接进了商场。
这家商场还不小，人更是多，他挤进去还有点儿费劲，商场内一眼望去，乌乌泱泱全是人头，晃得他眼睛疼，二三楼的楼梯上站满了人，全都盯着一楼大厅看。姜灵笙寻思着，这得是搞多狠的促销活动，才能招这么多人来？
他往前挤了几步，这家商场他跟喻灵春儿来过，知道穿过大厅有个窄小的后门，那边有条街道，街道头上有家四合院，从四合院墙头翻过去就是师傅的予景园。
小时候他没少这么干过。
人群躁动，姜灵笙挤了半天没动地儿，周围的小姑娘跟打了兴奋剂一样嚎叫，耳朵跟塞了俩臭虫一样疼。
“姑娘小点儿声，嗓子不要可以捐了。”
“哇！男粉！”姑娘吼了一声。
“……咱嗓子是塞了个哨吗？”
“你也是开看周云滦的吗？”
周云滦是谁？
“你是说有艺人过来吗……”
“啊啊啊啊！云滦哥哥出了！啊啊啊我死了。”
“哥哥看我，哥哥看我！”
姜灵笙：“……”
这姑娘嗓子里塞得哨子是超声波的吧？
尖叫声此起彼伏，相机咔嚓声也不甘示弱，少女们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自动退出一条可以出入的小路，还挺有素质。
姜灵笙被旁边女孩拽到了“小路”边上，跟着她们看过去，从商场一家高档皮鞋店里，走出一个年轻男人，好像是拍戏刚刚结束，和导演说着什么，后面还有不少机器。
这个男人……有点儿熟悉。
这不是予景园隔壁手机店儿立门口那“牌子”吗？
当时姜灵笙还说，自己这么帅，予景园门口应该也立这么一块立牌，被师傅好一顿打。
这“罪魁祸首”在这儿呢。
虽然狭路相逢，可是姜灵笙也很有风度地没“计较”，他这会儿只想着快点儿回予景园，这会儿小路一开，姜灵笙戴好口罩，装了装样子，开始贴着边上往里走，嘴里还振振有词。
“都让一让让一让啊，给周先生让一条路，这边拍戏呢，粉丝们拍的照片不要外传啊，大热天的不要拥挤，小心发生踩踏事件哈。”
刚才拉姜灵笙的女孩：“他是工作人员啊？”
“不知道啊。”
“他不是男粉吗？”
“不是吧……可能是云滦哥的助理。”
“助理怎么从外面进来啊？他刚才都不知道云滦哥哥在。”
“啊……？”
导演喊停之后，周云滦就松开了徐佳昕的手，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徐佳昕有些不开心，但是也不敢有胡为，她能搭上周云滦，与他搭档出演这部剧已经很不容易了，不管周云滦多拒人于千里之外，甚至多瞧不上她，她都要牢牢把握住这次机会。
毕竟……周云滦的剧不可能不火，和他搭档也能身价飙升。
作为一个三线小花，徐佳昕一直挤不进当红爆剧里，而周云滦今年连出了两部爆款影视剧，各类平台轮番播。他出道这十年间，维持着两年一部爆剧的频率，今年更是他的井喷年，正是今年，他成为了娱乐圈当然不让的爆剧男主。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签下了《爱在黎明》这部剧，以周云滦现在的热度，这种都市恋爱剧，恐怕不会接，也更不会跟她搭档出演。
“周先生，要赶下一个行程了。”助理肖朗对周云滦说。
周云滦转头对导演道：“我会按照行程表，在拍摄我的部分前赶回来的。”
“不着急不着急，你给剧组的档期绝对够拍，如果您忙，晚两天回组也没事。”
“没关系，我会按时回来。”
周云滦到底在娱乐圈打拼过多年，做事很有分寸。
跟导演打过招呼后，转头要走，粉丝们已经自觉地喊起了口号——
“世间公子千千万万，今朝唯看周云滦！”
周云滦露出一个微笑，笑得有点儿表面，眼底的冷漠肉眼可见。
他眼角瞥到旁边的机器，剧组机器多，剧组工作人员搬着机器来来回回，现场粉丝又这么多，有些危险。
最近他新闻多，闹出乱子来可不好。
周云滦跟肖朗说：“把粉丝疏散了。”
话音未落，面前跑过一个年轻小伙，摄像机的摇臂在他头上掠过，后面的机器紧跟着移动过来，眼看着砸他头顶上，周云滦一皱眉，他本不想插手，可是手他已经抓住了他的后衣领，扯了过来。
“谁扯我呢！”
姜灵笙明明就要看到胜利的曙光了，又被人扯了回去，他肚子里能瞬间涌现一百句骂人的话，可转头看到周云滦的脸，愣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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