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庭春昼(一)(1/2)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
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窗外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柔和婉转的歌舞之声。刘大夫耳朵动了动,头也不抬地一边给眼前之人处理伤口,一边道:“没想到突厥人也喜欢秦人的歌舞,真是奇怪。”
“禁庭春昼,几百年前可称神作。”沈慕归打趣道:“大夫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只是靡靡之音听多了让人脑仁子疼。还有你,”刘大夫皱着避开他手臂上的伤口拍了下,低声骂道:“没事儿惹堂主生气干什么,你以为你有几条小命!我老胳膊老腿儿的,天天被你俩一趟趟地折腾来折腾去,就算你不疼我还累得慌呢!”
“大夫批评的是。”沈慕归不在意地笑道。这两个多月来,沈绾对刘大夫的戒心也逐渐松懈了许多,加之刘大夫来的时候就能看到沈慕归脸上久违的笑容,慢慢地她也就不再干涉两人闲谈了——除非,他们说的是她不想听到的话。
同时,这些日子里她也陆续在沈慕归身上试验了上百种折磨人的手段——那些她在隐宗刑堂里对犯人用过的刑罚,除了会导致永久残疾的之外,几乎整整用了一个遍;可让她失望的是,无论被她怎么折磨,他都始终一声不吭。既不哀声求饶,也没有痛斥怒骂,和以前她遇见过的那些犯人的反应都截然不同。如果不是一次次把他折磨得晕厥过去,她几乎要怀疑他根本没有痛觉!
刘大夫当然知道沈绾是怎么对他的,也知道沈慕归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新伤跟他对沈绾的态度毫无关系;但他没别的办法,只能表面上训上几句给门外的沈绾听,以求这个女魔头能稍稍有点人性、少折磨沈慕归几次。他又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道:“这两天我就能配出来解药,辛苦你再忍一忍吧。还有,”他恢复了正常音量:“你发烧不轻,别忘了按时服药。”
“有劳大夫了。”沈慕归正色道。刘大夫白了他一眼,小声骂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要不是你长得实在太美让她下不去手,那疯女人早就把你削成人彘了!”
话是这么说,他手上却飞速地写下一行字递了过去。沈慕归扫了一眼字条,上面写的是:十日前,嬴风带领淮南残部杀回主城,大捷。
沈慕归那双碧绿的眸子几乎是瞬间就亮了起来,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他勉强平复着激动的心情,轻声道:“……谢谢。”
“嘘!”刘大夫吓得赶忙回头看了一眼房门,接着写道:别关心别人了,你自己被困在这里不要紧,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
“我知道。”不在意地点了点头,沈慕归又在纸上写了一行字,递给他。刘大夫只看了一眼,就立起了眼睛,无声地摆出口型:“你疯了?!”
沈慕归摇了摇头,继续写道:刘先生,我没求过你别的事情,只此一件。你做完这件事,便立刻离开此地。
刘大夫狠狠地拧着眉,踌躇了一会儿,将上述纸条用带来的特制药水尽数化了去,又以绢布擦去水痕。做完这一切,他才故意咳嗽了几声,咳嗽中含混地夹着一句:“等两天吧。”
刘大夫离开后,沈绾却没有立刻进来。沈慕归虽没有了内力,但身为高手的耳聪目明并不逊于从前,听得出她的人就在门外,只是迟迟不肯进来罢了。
这确实有些反常。此前沈绾一向是除了白天出去执行任务和夜里睡觉之外,剩余的时间恨不得粘在他身边的;可是今天,她却足足在外面安静地站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沈慕归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身子,有些拘谨地垂手拽住了裙摆上方。
——乌黑的长发一半绾着如意髻、另一半则柔顺地披在身后,脸庞两侧垂着半长的碎发,云鬓里插着织丝红宝石钿花。一袭天青色锦绣缎衫,鹅黄长裙曳地,衬着她那张稚气未脱的好看的娃娃脸多了几分少女特有的天真娇憨之气,让人不由心生怜爱之情。
见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自己,沈绾咬了咬嘴唇,声音干涩道:“哥。”
沈慕归弯了弯眼睛,发自内心地说了句:“很好看。”
“其实我……”沈绾刚想说她是为了给他看才穿成这样的,可他手臂、胸膛上长而深的鞭痕却猛地刺痛了她的眼,让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身上的这些伤,都是她亲手造成的!
甚至就在昨天,她还握着刀沿着他被带着倒刺的鞭子抽出来的伤口一点点地划了下去,近乎贪婪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眉梢处不断渗出的冷汗,然后狞笑着附在他耳边道:“求我啊!只要你求我,我就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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