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眉螓首（十三）（1/2）

邱桓信我，是无来由的，因此他也不再常常找我，因为他知道后宫中女人的嫉妒心有多可怕，可怕到足以杀死他的亲生母亲。我如今终于知道邱壑所说的我的这般顽劣有什么大用处。这宫里住久的，都规矩熟通，记不清自己初入宫时的性格了；与我一起进宫的，就算是有股子顽劣心，担着富家千金的头衔，也都乖了起来。往年今年进宫的庶女，没有机会让邱桓认识，自然连近身都是奢望。

邱壑下了一步好棋。

我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出宫找师傅问清楚前朝余孽的事儿。我并非不放心邱壑，只是他可以去问，师傅口中也可以不说真话，或许他面对我，会愿意和盘托出。在这当务之急的前边，还有件更大的事儿，就是如何出宫。

无论我与邱桓关系多好，即使他同意我出宫，那出宫的手续也复杂得很，还有皇后和后宫一众妃子盯着，出宫后还得有几个人明跟着，几个人暗跟着。我若找了师傅，说的话被偷听到了，会给师傅整个门派都带去杀身之祸。

正当我发愁如何才能出宫时，邱壑急急忙忙带着我去见了邱桓。邱桓看着邱壑拉着我的臂弯，眉头皱地厉害的很。我从未见过邱壑如此严肃，他与邱桓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神，足够杀死对方千万回了。邱壑抓着我臂弯的手越来越用力，我有些吃痛地轻轻喊嘶。

“岳王有什么话好好说，先放开朕的昭仪。”邱壑闻言冷笑一声。他的冷笑应不是针对人的，而是这句话。

“陛下，葛焉余或许得出宫一段时间了。”我一边揉着手臂，一边想他话中的意思。邱壑是完全没有资格带我出宫的，且宫中女眷想要出宫只有两个理由，一是跟随皇后出宫采办货物，而是家中有人过世。按理来说，皇后出宫不会带我，也没必要找邱壑来通知我，我也没有家，若硬要说有家，那便是师傅和一众师兄了。

邱桓让我先出去，他与邱壑聊。我竟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好奇邱壑究竟用什么理由带我出宫，神色还这么紧张。宫门隔音还不错，我甚至听不见他们聊了些什么。

待邱壑打开门时，我仍然趴在外边听，险些摔了。他把我扶起来，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我，却什么都不与我说，只是拉着我一路快走，直到到了轿子上。

“前面，抓疼了？”他问我。我撩起袖子看了一眼手臂，磕的红印子已经消地差不多了，我摇摇头。他继续说：“你…要做好心里准备。我接下去与你说的话，你一字一句都要听清楚，但如果你可以忘记这些话，是最好不过。”我头顶和手心冒起一阵冷汗，右眼皮隐隐约约有些跳跃。我与邱壑对视，是长久地对视。他在确定我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我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些端倪。

事实证明，我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我们此次出宫，是去葛文樾的葬礼。”我不愿相信，认为他在与我打趣，或许他意识到有人悄悄跟踪我们，想要编个理由躲开那人。

“邱壑，你与我说的可是玩笑话？”嘴上是这么说，我眼眶一酸，一定已经泛了红。

“焉余，你现在要冷静下来听我说。”他的手盖上我的手，我抽了走，“葛文樾走得一点痕迹都没有，或许是中了毒，我的人在全力找那杀手。以及，他留了一封信给你。”他从袖中抽出那封信，显然是没有拆过的模样。四个大字“吾徒焉余”就这么停在纸上。

我甚至有那么一秒不想拆开这封信，最好它被烧成灰烬，便不会有人再知道这些秘密，也没有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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