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威胁(1/2)
秦时月不明白这到底是褚天星与甄姣这对前夫妇一唱一和演的戏, 还是有人在幕后指导她, 只能低调行事, 先静观其变。
“有利于长远发展的投资,我认为没什么不可以。集团虽然刚刚度过经济危机, 但目前仍是盈利状态, 还在一直向上走。”褚云星道, “谭家是富商巨贾, 这种互利共赢的合作看的应该是能带来的长久利益, 而不是眼下的经济效益。”
“云星老兄说得是,董事长深谋远虑,一向很有商业眼光。作为股东,我也愿意把钱交给董事长的决策。”柳志坚连忙跟上。
“作为股东,我也赞成这笔投资。”李凤平话虽少,但态度诚恳。
这几个原来得势、如今失势的大股东亲戚先前跟褚天星唱反调唱得最欢, 如今竟都和平喜乐围绕在董事长周围, 烘托起老板来了, 跟商量好了似的, 令人越发看不明白这局势了。
“你们把董事会当什么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叶乔一句话如铜锣落地, 掷地有声, “几个股东个人,还不算是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就凌驾于董事会之上了?被董事会永久除名的人想重新进董事会, 且不说可不可行, 倒是好歹要问问我们董事会的意见吧?”
褚天星侧目, 褚云星、柳志坚等几人突然像心里有鬼一般眼神惶恐,闭了嘴。
叶乔在集团权力虽大,但因为不是褚家人始终收敛。可今天不同,她已经做好亲自跳出来公然唱反调的准备。
这几个大股东原先都是叶乔一脉的人,他们和叶乔与速升物流利益捆绑很深,集团高层的变动原本都是他们共同挑起的。如今叶乔站在他们对立面说话,无异于是在他们的切身利益之上拿刀瘙痒。
在座的董事会成员们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柳志坚那几个人分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他们在董事会作威作福,无视公司其余高管的权力甚至无视董事长的存在,把褚天凡赶出董事会的是他们,如今把持公司大权的董事们很多都是小股东和无股份的高管,这些原先被他们踩在脚下的人现在好容易得了权,反过来处理起他们毫不手软。
“作为董事长以下的最大股东,这种投资我不同意。向总说得对,航运公司不控股,不挂天星伟业的名字,等于让外人有权把控我们集团的钱,让公司为集团服务根本不可能。除非集团不投资,投资就要求控股,褚天凡只能担任法人。”
叶乔虽然嘴上不方便说,但她认为这些亲戚就是在拿集团的钱和权白送褚天凡,送他登上继承人之位。褚天星到底差天凡什么,要整个家族拿继承人之位去补偿,而褚家的人居然没有异议?
她绝不能让褚天凡有洗白重回公司的机会。再者,她也不能允许褚天凡祸害她的世交谭家。
往年没有董事长的姨妈带着都没资格参加集团家宴,今年不光穿着宝蓝色刺眼小西装,头发梳得油光瓦亮隆重出场,座次还莫名靠前的蓝波跟了一句:“我觉得不合适,我家要是给我结婚也不会用公司里的钱。婚事是俩人的事,扯上这么一大家子多没劲啊,你说是不是?大兄弟。”
说完还斜眼瞧了瞧褚天凡。
蓝厂长如今管着会方制造,要知道会方制造虽然并没集团化,未来资金还成问题,上市计划可并没中止。他在集团里说话可比那几个失势的亲戚有分量多了。
“这项投资连详细的分析报告都没有,看不到长期的营收,而且公司还写外人的名字,赔钱了谁负责?天凡能负责吗?咱们集团的哪项投资不要求控股?更何况集团没有懂航运的人,项目谁来运营?董事会从没批准过这种投资。必须详细汇报,必须过董事会议!”
董事会成员们七嘴八舌,无一不在强调董事会的权力。这当然都是叶乔的安排,别人不知道秦时月可心如明镜,这是叶乔的惯用伎俩,她已经替褚天星处理过许多次了。当叶乔得知褚天星要在集团家宴上再提天凡的事,便故技重施,私下纠集了董事会的若干亲信公然反对。
虽然这些董事会亲信都不如柳志坚等人在家族内部资深,但目前家族老人失势,集团旧血换新血,正轮到他们掌权,他们当然要跳。甄姣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天凡是外人?他毕竟也是董事长的儿子,集团曾经的少东家。航运公司是天凡的就是集团的,运营不用你们操心,当然是谭家来运营。”甄姣从未涉足过集团内斗,当然没有叶乔有经验、坐得住。她瞪着眼咬着牙,胡搅蛮缠:“什么时候董事长说话竟然要经过董事会首肯?如果没有他,董事会的诸位能有今天?你们董事会什么时候胆敢拿着董事长赋予的权力反咬董事长了!”
她这一番话没起好作用,显然是火上浇油。宴会厅内一片沉寂,□□味顿时浓郁起来。
董事会成员们虽然没有几个占股权大头的,大部分也都是褚家的亲戚,他们哪里容得甄姣指手画脚:“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集团的宴会上指点江山?你给我出去!”
这可慌了褚云星与李凤平:“叶董和董事会的诸位曲解了董事长的意思。这是联姻行为,不是单纯的投资行为,算是家事,因此不宜与公司利益牵扯,大家要从亲情的角度考虑。”
还是柳志坚嘴皮子灵活,说话一针见血:“集团本就是褚家人的集团,钱从集团掏出去进的还是褚家人自己的公司,左口袋揣进右口袋,公司未来为集团服务,这还需要项目报告吗?无非是某些人申请的新项目投资没被批准罢了,要知道亲疏有别,外人的当然要严格把关,我们褚家人对自己的公司当然是不一样的。”
叶乔大怒,却不方便发作,冷笑道:“柳总这张小嘴可真溜,说得我差点就相信你也是褚家人了。”
柳志坚脸色一白张口结舌,褚云星按住他,叫他稍安勿躁,不要一根筋钻到底。
“钱的事,股东说了算。”褚云星一边和稀泥,一边向董事长这边吹风,“就算是公司决定,掏钱也应该是股东决定。按份额说话,不同意的毕竟还是少数。”
这回轮到叶乔脸黑了。褚云星那些亲戚虽然没了董事会职权,但股权还不少,尤其是柳志坚,这些亲属当中数他最大。
褚天凡手里也有不少,是大头。如果自己的声音占不到三分之一,这次博弈势必会落了下风。
“这事我也觉得不妥。”
这个声音从董事长身边传出,令所有人大跌眼镜,此时说话的竟然是秦时月。
冷眼看了半晌,秦时月心中大致有了个头绪。褚天星的家族出于某种利益考虑已经倒向了褚天凡,甚至不惜损失金钱也要推动这件事,但他们又对董事会有所忌惮。
她替褚天凡修改过项目策划书,知道航运公司究竟有多大体量、目前还差多少。对于天星伟业的未来发展,这是很大的一笔钱,弄不好要伤集团的元气。谭家并非善类,哪怕股东们已经不知出于何种必要的目的私下做了投资的决定,这笔投资也必须叫停。否则面对天星伟业的将会是更加巨大的风险……
她准备下一步棋,至少在今天,让局面彻底反转。
整桌的客人既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于动筷子。秦时月是褚天星亲手提拔、最为信任的心腹,她竟然在家族面前公然顶着董事长,跟叶乔站在一条战线反对老板的决策,令所有人都有点看不明白。
叶乔心里也很吃惊。她本以为这次的公开挑衅只是为女儿报一箭之仇的放手一搏,褚天星做出的决定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秦时月这个长久以来的政敌竟会倒戈相向,跟她站在一起。
“董事长的家事,哪有你说话的资格!”甄姣的暴跳如雷并没换来秦时月对她多看一眼。秦时月如今是集团股东和总经理,她不过是董事长儿子的妈,她又算是什么东西。
可各位股东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脸色阴沉,时不时偷眼瞟着董事长,希望他有个对策。
秦时月和叶乔的持股比加起来刚刚超过了34%,这项投资决议就算放在股东大会也过不了关了。董事会否决,股东大会否决就等于还没上过任何公司会议,就被提前彻底否决。
他们开始有些后悔当初没同意董事长通过会方制造的集团化增资,让今天的局面被四两拨千斤般地反转,一发不可控制。
在这些墙头草里,只有叶乔一如既往坚持住了自己的利益。她那铁板一样的脸上未免多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谭氏船业的这份新航运公司的项目策划书我看过。”秦时月说话时褚天凡侧目,她如今其实心中明白,褚天凡也许根本没看过这份项目策划也说不定,“前面各位董事也说了,投资必须经过董事会的决策。集团目前的流动资金不足以做这份投资,而且项目要由谭家来运营,项目的兜底就应该由谭家来负责。可我却没看到谭家在这个项目上注资多少。他们的后续资金是否能供得起这么大的航运公司,大家都清楚吗?”
她这番话引来叶乔和褚天星的侧目:“小秦,你是不是不知道谭氏船业到底有多大?他们家做得那么大,他们没有能力运营谁有能力?”
“谭家的资金状况各位都了解吗?”秦时月环顾一周,没有一位股东与董事说话,“航运公司并非小项目,既然是公司层面的投资行为应该先做背调。”
“谭家是叶董的故旧,叶董应该最清楚。”褚云星干脆把这口锅推给了叶乔。
“我家确实与谭家是世交……”叶乔尴尬地皱起了眉。她虽然跟别人做生意一向都是精打细算,但从来都很讲义气,因为世交的缘故从未怀疑过谭家,谭家找她做生意,看在情份上她理所当然地答应了,现在才发现谭家如今的任何情况自己都未曾了解,当众自然说不出来。
更何况谭家除了在Windsor投了些钱之外,回国这么久没有再花过钱,做过一笔生意。在Windsor投的钱,在叶乔看来对于他们谭家这种世家简直就是毛毛雨,谭家要开公司,她个人二话不说就能掏出八千万的,他们既然回国做投资,应该短时期内广撒网,出手相当阔绰才对。
她是跟谭家接触最多的人,现在这么想想,确实也有些可疑……
“所以呢?”褚天星盘问叶乔。集团之所以这么信任谭家,全是因为叶乔跟谭家的世交亲情与生意上的合作关系。这涉及到亲友之间的信任问题,生意场上彼此不问是面子,精明的生意人往往背地里是另一回事。但褚天星没想到叶乔这么天真,竟真的一嘴都不问。虽然有点欲加之罪的意思,但如果生意出了问题,叶乔也难辞其咎。
甄姣不懂生意,但她此时满脸阴沉。因为她至少看得出褚天星在秦时月的一番话诱导下有些动摇了。
秦时月将脸转向褚天星:“因此这次投资需要董事会的详细评估。今天的场合不是做决策的场合,老板,这件事我们董事会上谈吧。”
众人凝神屏息,都等着褚天星做出最后的决断。毕竟董事长说出来的话从来也没有收回过,可如今似乎话不收回就是死路一条,褚家亲戚们都替董事长捏着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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