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1/2)
49.
赵承安觉得这个新来的监军就算是个皇子, 也有点太不懂事儿了。
他接班的第二日,因着实在会的菜样儿也不多,分来的食材种类又少, 也是没办法, 就有一道青菜和昨日的重复了,结果那来端菜的侍从便脸色更不好看了,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虽然也还没说什么, 可那表情摆明了就是不爽着呢。
赵承安也是没辙。
他就会那么些菜, 还有一些菜,他到是会做,可没有材料,他也变不出来。现有的材料就这么几种, 怎么可能天天创新没有重复。
真是, 这天高皇帝远的, 人都养不活, 哪有功夫养菜。
于是对于那侍从的黑脸,赵承安从来都是只当自己看不见, 只要他们不因此怪罪下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这差事到此,比他想的还要艰难,也不怪当时那么些人不愿意,还把他个打杂的推出来了。
这天又换了人来端菜,赵承安也没注意, 只知道对方是七皇子的侍卫,就把菜交给那人了。
等人走了,他又帮着其他灶上的人干了点活。
自从赵承安被选上了当七皇子的专厨,他的人缘就好了不少,灶上的人对他都亲近了许多,特别是每次七皇子的侍从来取完饭之后。那如刺在背的怜惜目光,总让赵承安有种梗心在头的感觉。
特别是在他每次忙完了自己的之后,都会帮着其他人做些事的时候,那种关爱怜悯的目光也就越来越多了。
赵承安觉得自己都快成了这火房所有人眼里的小可怜,每天都被七皇子的侍从欺压不说,说不得那天得罪了那祖宗,就可能没上战场,命也没了。
对此赵承安理直气壮的保持沉默,被人可怜总比被人排斥和压迫强吧。
他想的很开。
......
赵承安正在案板前忙活着揉面的时候,李延泽带着郭阳郭信掀开了火房的帘子。
赵承安是第一个发现的,案板在桌上,位子靠近门边,感觉到帘子被挑开,他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第一眼他看见了率先进入的郭信,然后便见他撑着帘子,让另一人走了进来。
赵承安脑子多灵光啊。
那日里郭信来的时候,还是他们管事的给他挑的帘子,现在能让他给撑帘子的能有谁?能是什么来头。
一身石青色的锦袍,鹿皮戎的靴子,头上通透明晃的青玉冠...
赵承安从来都没有这么机灵过,都没有看清楚来人的长相,便膝盖一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像是通了电打了蜡一般,转出了嗡鸣声,他甚至在灵光一闪间,将该自称属下还是自称小的,是该说给七皇子请安还是请七皇子安的问题,都想出了办法。
“拜见七皇子!”赵承安恭恭敬敬的高声唱了一声,声音在嘈杂的火房里,别提多明显了。
李延泽的人还只迈进了一半,便被人忽然叫破身份,愣了一下间,便是叮铃咣当,呼呼啦啦的跪倒了一片。
“拜见七皇子!”不甚整齐的拜呼声。
李延泽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袖子,“起来吧。”
“谢七皇子。”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整齐了许多。
赵承安离门太进,伏身跪下的时候,都能看清楚李延泽靴子上的绣工精美的锦纹。
等到他喊起身的时候,赵承安摸摸往后挪了挪身子,这才随着人群一起起身。
七皇子大驾光临火房!
七皇子啊,那可是皇帝的儿子。
碍于身份限制大家谁也没敢抬头去看这皇子长啥样,即便是都好奇的不行了,赵承安也没有,他刚才脑子转的太快,根本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面貌,现在脑子转速慢下来,也没敢抬头去看。
这会儿正是火房刚忙完的时候,火房的管事不在,大厨也不在,这种时候,火房的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把杨林推了出去。
“七皇子...”杨林胖胖的身子,根本挡都挡不住,这会儿人一闪开,只把他露了个明白。杨林心里都骂急眼了,可这会儿他只能小碎步蹭的近了,然后又给七皇子见礼。
李延泽这也是人生在世头一回进后厨,刚才甫一进来便闻到了,柴火的味道,饭菜的味道,油烟的味道混合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味道,让人闻着头都是懵懵的。
他扯了扯嘴角,笑的一派自然,风光霁月的,“不必多礼,是我冒昧过来打搅了。”
杨林卡壳了,他吭哧吭哧的不知道怎么说,文人说你来干啥是怎么说来着?有何贵干?可是这个话对着皇子说算不算冒犯?
书到用时方恨少。
杨林不知道说啥,七皇子就没人搭茬,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赵承安低着头瞄瞄这个,又瞅瞅那个。
索性李延泽为人处世精的很,他这种身份,谁又能给他尴尬啊,明白这些人紧张,他眨眼间就缓了过来,“敢问是哪位负责吾饭菜的?厨营的管事可在。”
‘......’
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赵承安。
赵承安的心猛然突突了两下,手心后背一阵的白毛汗。
找他的。
找他的?
找他的!
找他干啥。
赵承安咽了口唾沫,默默上前一步,弯腰拱手,“回七皇子,是...是属下负责您的饭菜的。管事此时不在。”
他犹豫了一下,跟皇孙贵族打交道,怎么自称来着,反正不是奴才就行吧?
“辛苦了。”李延泽点点头,客套的说着,“这几日劳烦了,饭做的很好。”
呃...
为人民服务?不客气?应该的?是属下的荣幸?
赵承安垂着的脸都木了,又鞠了一躬,“不敢当七皇子夸奖,是属下应该做的。”
应对的还算流畅,李延泽挑了挑眉,“你专门为我做饭的?”他强调了一下专门。
赵承安:“是。”
李延泽眼瞅着这一屋子都快要凝结住的气氛,晒了晒,“那你此时无事,便劳烦你带我去找下管事吧。”
这话是对赵承安说的。
他说着朝杨林等人看去,“是某叨唠了,诸位先忙。”
“是。”
赵承安应了起身,目光划过,这才将李延泽的长相看了个囫囵个。
身长玉立,凤表龙姿,端的是翩翩公子,一身贵气。
赵承安没见过皇族,他能想到的那些形容词用在李延泽身上似乎都不太够使,他长得很帅,带着温润又带着英气,还有两分不羁,既不见高傲也没有霸气,可就是自有一股子说不清楚的气度,让人忍不住...侧目。
“你叫什么?”李延泽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架子。
“赵...属下赵承安。”
“赵承安?承安?延承宁安,好名字。”李延泽咂摸了一下,确实像读书人的名字,似乎对赵承安很好奇,他紧接着又问,“多大了?”
“18...不,19了。”
“啊,还未及冠呐。”李延泽瞅了他两眼。
这人在一众火房的高矮胖瘦胖子里有些鹤立鸡群似的出众,身姿挺拔,高挑俊气,看起来又不跳脱,知礼沉稳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赵承安听着李延泽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本来的那点子紧张,这会儿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他还不清楚这个皇子大驾光临火房,还点名找他,到底是干啥。
看着也不像是要治他的样子啊,也不像是那么不懂事儿啊。
火房的管事这会儿在火头营的另一个火房里,他每日这个时间都会在那里视察工作。赵承安带着李延泽,很快就找到了人,自然少不了又是一通跪拜。
等到点了管事的出来,赵承安才明白了这会儿皇子的来意。
“是下人不懂事,给管事儿的添麻烦了。”李延泽话音一落,那郭阳郭信便一下伏地跪下了,“属下知罪。”
赵承安犹豫了一下,跟着跪下了。
然后管事的也就腿一软,一起跪下了。
李延泽没有理会,径直看向已经有点冒汗的管事,没用多大力气,却显然的不容拒绝似的将他托起,“我既来了这军营,自然便是这卫北军的一份子,便是程将军麾下的一员,合该按照军营的规定才是。该是什么就是什么,没理由因着我搞特殊。”
“是不是这个理。”
“是是,”管事的汗都下来,僵硬的笑了笑,“是属下安排不当,给七皇子添了麻烦,还请七皇子恕罪。”说着又跪下了。
“是我的下人不懂事。”李延泽又一次将他扶起,“难为管事的了,万万不可再为本皇子破例了。”
这是他第一回自称本皇子,即便是笑着说的,可是一点也没让人觉出高兴来。
赵承安垂着头,心有戚戚焉,这就是上层社会,这就是皇权阶级啊,这话里话外的,一句话恨不得从地下拐几个弯的说,一点也不像是赵承安之前以为的干脆。
而且,听着就让人胆颤,跟有坑一样。他听着他的话,再脑补着各种阴谋阳谋后宅阴司,越想越心寒。
“郭阳郭信,回去自去领罚。”允了管事的离开,李延泽对着还跪着的郭阳郭信说道,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赵承安听着背就是一抖,想起之前那顿军棍,就背疼,可他又不敢说话,刚才管事的自己跑了,他现在怎么办啊。
“你起来吧。”李延泽看了赵承安两眼。
赵承安乖乖的爬起来,他这会儿看着跟个鹌鹑似的,之前沉稳也有点维持不住了,脸上露出几分忐忑,看着小可怜儿样的。
李延泽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刚才挺和蔼的,跟管事的说话也只是敲打,没有问罪,怎么刚才他还挺冷静挺放松的,这会儿就吓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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