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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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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承明二十四年,秋。

原先青翠得能滴下水珠的叶逐渐泛了黄,记忆里头明媚且灿烂的长安像是远了去,只余下暮色未央的城都,在风里静穆。

顾衍许久不曾见到叶白了,据说叶白被遣去了岷江一带,说是监督着治理水灾人祸。似乎是太子凡稚荐去的,大抵是还记着梨花宴上头的尴尬事。

直到前些日子承明帝设宴庆贺皇后生辰,顾衍才再一回见着了叶白。

叶白照旧着月白色锦袍,衣摆那处纹着一枝且又一枝的竹雪松,少年似乎是瘦了一些,见着人却还是带着三分笑意。人群里头遥遥望见顾衍,便就挥了挥手,笑意不自知的深了几分,透着股亲近。

顾衍回以一笑,径自朝着叶白走过去。

“真是许久不曾见到子虚兄了。”叶白声音清浅,风一吹,似乎就能湮没了去。

顾衍微微颔首,在他边上站定,沉默地听着叶白絮絮扯着些事。

“前些日子被太子遣去了岷江一代治水祸,那一代真可是穷得叮当,原先收成不错,却又被三年小灾五年大灾全都毁了。好容易近些年老天爷给了好心情,偏生又来了一场几十年一遇的劳什子水祸,这一下全都好了,本来就穷得连饭都吃不上,现在估计连裤子都没得穿了。”

顾衍闻言,微微蹙眉,偏着头看了叶白一眼。

叶白笑意似乎是没什么变化:“兴许说得不太文雅,但那日子也真不是人过的,几十里的地方,全都是这个样。”

“那县官也不行,人是清廉方正,却也不是管这一块的人,心里头是装着百姓了,也做了挺多事情来护着他们,自己过得甚至还不如那些有田有地的,可是又没找着对的方法策略,就那么干耗着,整一个等死。”

“我在那儿呆了一个月,多多少少想了些法子,但是啊,效果也真的只是不足以道的,但是谁又能就这么冷眼旁观?”

“没法子啊,真的没有啊,我自以为心中装着天下百姓就可以,但是说到底也什么都干不了,有些事,真的是没有法子了。”

“饶是再放不下,也没有法子,我总是没法顾及所有的一切。”

叶白轻声叹息,垂下眸子笑得牵强,立在顾衍一边又不再说话,沉默得叫人不习惯,从心里头泛着涩。

顾衍亦是沉默,陪着叶白呆呆站立,半晌才轻声道。

“莫要为难自己,我自以为懂了家国,只晓得我应当做的,竭尽所能可以做的,那便大抵足够。我有心思装下苍生,然天下这样大,有所作为已然用了全部气力,你我不过亦是寥寥众生的其一,但求,无愧于心,其余的也不该全都归结在心底。”

“那些力所不能及的,唯当放下。我不愿意做所谓心中满满装着天下的人,那样没甚用处,只不过劳累了自己。天下是天下,我念着了,但剩余的心,得用来装身边的人。”

叶白愣了一愣,倏忽间却没来由的有些不自在,扯出一个笑:“难为子虚一下子朝我说这样长一段话了,不过徒生些没用感慨,却也应当感谢子虚这样掏心掏肺的话,着实是叫行之受益匪浅的。”

顾衍微微颔首,摇了摇头,知晓叶白心里头不舒服,便也不在言语,一对眸子冷冷淡淡,落到了不远处的樟树上。

是宫廷里的樟啊,晚秋的风簌簌吹过,衔走几片枯黄的叶,再一个回转,又坠回到地上,再沉到了心里头。

【肆】

承明二十五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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