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陆】

承明二十年，夏。

长安夏季浓厚的很，树绿成了一江水，整日里在微风中晃荡。蝉攀附在树上，眯着眼睛叽叽喳喳地聒噪个不停。

彼时凡稚，名字前才方冠上“太子”二字。

凡稚晃晃悠悠去到了迎春楼。

这名字听上去不大体面，乍一听像是个艳俗下流的风月场子，可实际上，却是个正经得不得了的茶馆。

李呈最近不晓得发什么病，唧唧歪歪连约人都约到茶馆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面见什么见不得人的地下细作。

凡稚不情不愿地过去，慢吞吞上了楼进了那破破烂烂的“天字一号”。

李呈正托着腮吃着迎春园最出名的梨花酥，踢踏着腿喝着茶水，简直快活。见着凡稚急急忙忙起身行礼，梨花酥还没来得及下咽，鼓鼓囊囊包了一嘴，急匆匆往下吞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凡稚眯着眼睛挺有兴致地看着李呈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蠢动作，看够了才慢悠悠地走过去，再体贴地递给李呈一盏茶。

凡稚没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玄色的袍子跟其主人一个德性，金线纹作的锦鸡铺了一桌子。

“怎么着？把本王找过来就是为了看你被糕点噎着的可怜样？”

凡稚打了个哈欠，给自己倒了一盏茶，看着李呈非常刻薄地点评道。

李呈又喝了一大口水：“怎的？我好心好意想来给你道个喜，别这么欠啊殿下。”

凡稚挑了挑眉：“道什么喜？我府上有什么喜事儿我怎的自己都不知道。”

末了又顿了顿，眯起眼睛笑意盈盈：“还有啊李幼常，管好你那张嘴，可别什么都说。”

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李呈被他那浑身上下的淫威隔应得难受，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同那弱智太子计较。

“殿下，太子殿下，我现在可得抱好您的大腿，等过些年还望殿下提拔提拔小的。”

凡稚哂笑：“成，当了皇帝给你当个太监总管，跟幼常周身的气质简直配极。”

想了想觉得不对：“怎的了？当太子能算作喜事？”

“准太监总管”李幼常心里头憋气，嗯啊哦的心里头全都是一股脑儿“粗鄙之语”。

迫于淫威一个字都没敢说出来。

实在忍不住，只阴阳怪气地说道：“怎的？太子殿下不想当皇帝？”

凡稚嗤了一声，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得很，树的枝条从窗边摸摸搜搜探出了一个角，在室内清凉与室外燥热的边界疯狂试探。

凡稚端得一副清高少爷的模样，嘴巴里却走马观花似的胡说八道。

“谁想当皇帝？整日里管这个管那个要死要活的。明面上坐拥江山暗地里屁都没有，还要在朝堂上同那一群狗屁官员虚与委蛇。本王想想都隔应的慌。”

“要说，还不如当个闲散王爷。没事儿就吃吃喝喝玩玩睡睡，不用对天下负责，还能靠着天下吃白饭。红尘作伴潇潇洒洒，何乐而不为？”

整一个放屁。

李呈对这样一长段话只想冷哼，对那传言中芝兰玉树的太子殿下彻底没了恭敬，满脑子都想着这天杀的凡稚怎么还没被人一棍子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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