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好烦（1/2）

长安远原本是来送药的。

他虽久经沙场, 却也知道对于初学者的长安凛来说, 这几日的训练强度有些过于大。长安凛喊痛时虽然半真半假, 但行为上却没作过什么假。他很努力的想要跟上长安远的节奏。

过犹不及，欲速则不达。

长安远是亲眼见着今夜打过拳后的长安凛腿酸得近乎连弯都打不了了。

他知晓自己这番举动其实是有些揠苗助长的匆忙了。可他没办法，他迫切的想要长安凛迅速掌握一身可以自保的本事。

长安远这夜睡的不太好。许是睡前喝了茶, 所以精神过了头，无论怎样在床上辗转, 也总无法安然沉睡。

他在半睡半醒间不停地想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越想越清醒, 后来索性把自己翻得彻底睡不着了，便爬起来, 点了一盏灯看书。

但书也看的也不静心。往常兵法他总能看得津津有味, 今日他心中有事，所以浮躁不安的很，于是只好将书也放下, 心烦意乱的在昏暗的烛光中环顾着自己的熟悉的厢房。

这间屋子他住了十多年。对这地方其实再熟悉不过。

墙头的斑驳与柜角的磨损；经久失修微微裂缝的红木桌脚和挂了许久略显陈旧的青色床帐。

他用目光扫过厢房内的每一片每一寸，看得仔仔细细, 丝毫都不曾遗漏。

可他厢房就那么大，东西统共就那么几样, 看得再仔细，也不过就是多看几眼的事。这里所有的物件, 所有的摆设, 甚至箱柜里的角角落落都放了些什么他都早烂熟于心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最后将目光投向床边的柜子, 沉寂的目光倏然便亮过一下。

他站起身走回床边, 看着床柜上立的两只邢台迥异的瓷兔子。小瓷兔被烛光浅浅照着，透出些莹莹的朦胧感，映着昏黄的光，像是覆了一层暖融融的皮毛。

长安远笑着把瓷兔捧起来，却冷不丁地被触手的冰凉给冰了一下，这俩小兔看着暖，可到底是个死物，温暖只是灯光创造的假象，想要真正的温度，只能将自身体温传给它，一点点的温热。

简直就像人心，非得以心换心才能得来真心。

长安远捧了一会儿小兔，过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了回去。他瞅着小兔不自觉的笑，笑得温柔又不自知。忽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回过神，打开了自己抽屉。

他的抽屉内容简单明了。长安远东西很少，收拾的也整洁，下层是平整的衣物，中层是些零零碎碎，上层则放了各种各样的药膏与药丸。

都是他常备的活血化瘀和治疗创伤的药品。

他从抽屉挑出两罐活血化瘀的涂抹药膏，继而套上外衣，揣着药膏便往门外走去。

此时夜半，长安府内安静的没有半点人声。微风拂过日渐枯黄的枝桠，带落几片干枯的叶片，缓缓淌过清脆的沙沙声响。

长安远往长安凛厢房方向快步走着。临到了，才惊觉这会儿还不到三更，长安凛应当睡得正香。

他自嘲一笑，自己这唐突简直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恐怕像长安凛说得那般吃错了药，遂收了脚步想往回走，又突然想着来都来了，便去看看也该无妨。

结果自然是多亏看了这么一眼。

翟嵩这孩子可能真如长安凛说的有兽性，长安远人还掩在黑暗中，他便突地睁开了眼，整个人陡然挂上防备，直至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才缓着劲儿放松了下来。

翟嵩哑着嗓子同长安远打招呼：“远哥。”

他迷惑地望了望天，继而露出一脸迷茫神色：“还不到三更，您今儿怎么来这么早？”

长安远对此无从解释，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这是抽的什么风，只好侧过目光，轻咳一声，半真半假道：“睡不着，出来溜达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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