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小可，我有一个提议。”

凌奕然沉吟片刻后说：“你马上要放寒假了，明年你直接转到A市读书继而直接考A市的大学，我给你安排高中，你所有的费用由我承担，包括你奶奶，我也可以请护工照顾，作为交换，你大学毕业后得到我公司工作至少五年，我们可以先签订一份合同。”他只想先把人拘到身边了再说。

这话听起来像极了爱情，年轻有为的商人爱上了贫困的学生，资助他完成学业，最终两人一起经营公司过上幸福生活。

只可惜，无论宁小可怎么细细咂摸，品出来的都是年轻有为的商人资助贫困学生，学生完成学业后作为交换为商人工作的桥段，与爱情无关。

宁小可突然就有些怨怼命运的不公了，如果他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或者仅仅是普通人家不需要为生活为学费奔波的学生，他们现在是不是应该谈论着风花雪月然后你侬我侬？

只因为他是个穷人。

他是个穷人。

忍了很久的眼泪就那么毫无防备的流下来，宁小可撇过头呐呐的说，“我不用你可怜。”

凌奕然突然就想起来了，这双眼睛，

他初到清河镇的时候就被盯上了，正巧镇上一家超市开业，他制造了一场混乱后趁乱溜走，当时在广场上有个齐天大圣打扮的男孩儿一直盯着他看，后来还一路跟到了小区，在他掐着男孩儿脖子的时候，男孩儿也是这样泪流满面。

谈话进行不下去了，凌奕然怕说多错多。

两个人最终不欢而散。

宁小可去了学校。

凌奕然去了警局，调查严肃的死因。

结果无功而返，严肃的尸体在第二天就被人认领了，他的亲弟弟，严穆。

想起那个如寄生虫一般，又嗜赌成性的男人，凌奕然第一次后悔自己不该为了引蛇出洞而只身来了清河镇，结果耽误了这么多天时间。

警方甚至来不及做尸检报告，严穆为了尽快继承遗产，匆匆火化了尸体。

一切的线索都断了。

十二月中旬，凌厉的北风吹落了一地枯黄的树叶，这样严寒的天气，仿佛一切都变了样，天空是灰色的，树是光秃秃的，万物都在沉睡着，行人匆匆走过，只有凌奕然，一个人慢慢的走在人行道上……

他面沉如水，十指紧紧攥在一起，想起了满脸泪水却还要强撑着说“我不要你可怜”的宁小可，那张刀削般的脸上，有着无尽的心疼，心中仿佛酝着一团火，烧的他五脏六腑生疼，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宁小可的影子，

有憨笑着的，

有骄傲的扬起眉毛的，

有枪响时挡在他面前的，

有一边做数学一边做英语却有条不紊的，

…………

只让凌奕然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突然拿出手机，拨通了宁小可的电话……

他想对宁小可说喜欢，然后将宁小可带走，带到他的地盘，将宁小可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用再为生活，学费，奶奶的病烦忧，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学自己喜欢的专业，

管他严肃怎么死的？

管他谁在背后算计他？

管他对苏伯伯的承诺？

管他苏启尧能不能得到青铜钥匙？

管他和苏启尧这不清不楚的关系该怎么办？

………

连着拨了三遍，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凌奕然背靠着一棵光秃秃的树干，慢慢的冷静下来。

他收起电话，朝着别墅走去。

连着两节英语课，宁小可上的浑浑噩噩，

他十八年来第一次动心，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对方却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他站在鸿沟的一面，望着他心心念念的人，无论他踮起了脚还是伸长了手，都够不到对面的人。

想到他们之间身份的差距，家世的差距，学历的差距……

他第一次觉得命运如此不公，他一出生就被丢弃了，他拼命的努力想要出人头地，他把那些嘲笑他没人要的小伙伴都揍趴下，可无论他怎么努力，现实总能轻轻松松将他打回原地，最终，他也只能站在阴暗的角落里，遥望着那片不属于他的星空，然后笑着告诉所有人：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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