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夜（1/2）

和很多同样被契约的刀剑不同，与那些出身著名刀匠、从诞生之初就被追捧、重金求购、收藏的刀剑相比，小夜左文字一直以来似乎都比较坎坷。

他由一个充满黑暗色彩的故事得名——小夜左文字，这个名字所蕴含的意义，与他最初的经历相得益彰。

被转送，被卖掉，流转于各种不入流的人手中，小夜左文字并非对此有所怨言。

实际上，诞生之初被赋予的黑暗一直笼罩着他。

复仇，此外的东西他不怎么去想。

即使拥有了人类的身体，小夜左文字看待自己仍然是作为刀剑的。他这样的刀剑可以用来做什么呢，战斗，复仇，然后在过不下去的时候被卖掉，换取数额不定的钱财。这就是他的作用。

所以，为什么呢？

小夜左文字感受手中着被传递的温度，为什么呢？要做什么呢？

审神者牵着小夜左文字，沿着洒满月辉的石板小路，向天守阁的方向慢慢地走。

这一路上树影斑斑，小夜左文字过了很久才发现月光变得暗淡了。回头看去，一缕烟雾状的云遮在了月亮前面，云层迅速堆积着，月色更加昏昧。

审神者也停驻了脚步。

小夜左文字垂下头，过了一会儿重新看向审神者。

审神者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的眼睛一直被遮挡着，只有嘴角偶尔泄露一丝情绪。此时光线昏昧，小夜左文字的视野并不受多少影响，但审神者仿佛真的在消散了的月光中变得朦胧，远比白日时难以捉摸。

小夜左文字看了看审神者牵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审神者的眼睛，忽然道：“你的眼睛....是因为有想要复仇的对象，所以才会让我来吗？”

审神者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垂头露出个微笑，带着小夜左文字坐到了一旁的长椅上。小夜左文字坐在上面的时候两条腿空悬，他不由晃了晃身子，用两只手扶在身体旁边。

这里偏离了主道，是一个小潭的岸边。坐在这里，水面就在月亮之下。

但是，现在月光被遮住了，水面不再能够折射粼粼的光，反而变成一片吞噬着光明的黑暗。周围传来树枝被拂动的沙沙声，夹杂着不知什么东西活动的声音，窸窸簌簌的。

这样的环境也许很恐怖，但小夜左文字没有这种感觉。他凝视着面前这些黑暗的剪影，胸口鼓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喷薄而出。他适应这黑暗，身处其中反而少了手脚无处安放的局促。

审神者模糊不清的神色，仿佛也成了某种包容。

出于一种莫名的催动，小夜左文字道：“小夜左文字....这个名字从西行法师的和歌中得来，并非是出于什么风雅的原因....”

小夜左文字看着被自己紧紧攥着的本体，像是对自己说着，“复仇....即使早已经完成，我还是追求着....”这片烙印在胸中的黑暗....

男孩的语气有种奇妙的空洞。他讲述着自己的心情，却不像是在说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即使语气激动，其中也没有愤怒或者痛苦，更多的是疑惑。

审神者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将短刀从他手中拿了过去。

小夜左文字从黑暗的思绪中走出，很快平静下来。他不知道审神者要做什么，审神者要做的事他一次也没有搞清楚。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总有能够发挥作用的时候....即便没有，对这个人类而言，那或许反而是幸运。

审神者手上亮起了微光，如烟似雾地缠绕上小夜左文字。这是审神者的灵力，审神者让这些灵力显露形态，呈现与月光如出一辙的模样。

这番情景实在有着无法想象的美丽。小夜左文字有一会儿感觉自己从内到外都无法与这美丽匹配，但很快他就不再想这件事了。

天上的月亮隐去身影，审神者却让月光为小夜左文字停留。

光晕旋绕着，将短刀笼罩其中。这无比纯净的灵力，丝丝缕缕，圈圈扩散，渐渐蔓延到短刀付丧神身上。

审神者的长发被拂动，小夜左文字能感到，那灵力流动时如同微风一般，温柔地滑过他的手指。

这是小夜左文字赖以维持人类形体的灵力。

从被唤醒开始，这样的灵力就在付丧神的身体里流转，但小夜左文字从来没有想象过，它们被审神者牵动，苏醒过来时，能形成这样神奇的场面，且有这样强烈的存在感。

小夜左文字的意识跟随着源源无尽扩散开的灵力。他突然意识到，这灵力，这不来自于天上的月光，早已遍布整个空间，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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