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宿（1/2）

在审神者迈步走近的时候，注视着那双脚踩在尘土上的样子....宗三左文字发现，自己甚至有用手、或者别的什么都好，垫在那双脚下的冲动。

这可怖的自觉，让宗三左文字难以忍受地战栗起来。而这战栗，又让他为了克制而蜷缩着。

真是难看，真是狼狈....

如此，那道视线为何仍旧投注下来....为何，还要看着？

宗三左文字几乎要喊出声了。他颤抖的嘴唇之间，此时能吐出的也不会是什么好话吧？这个人，没有面对着他时，怎样的话都已经说过了。

但现在，只是余光里的一双脚，都让自己产生了如此不堪重负之感....可怕。

一根柔软又纤细的手指，轻轻的力道，就把宗三左文字的脸挑了起来。

宗三左文字唾弃着顺服的自己，却完全没有能力抗拒....同时，他的视线也随着上抬，沿着那些金色与红色的花纹，一寸一寸看上去，远远超出预料的仔细。

最后，在颤抖的睫毛上方，审神者那张脸，进入了他的视野。

宗三左文字在巨大的惊讶中发现，自己何止没有见过这张脸没有蒙着黑纱的全貌....在过去那么长的日子里，有那么多机会，他却一次都没有直视过这张脸。

审神者的样子，竟然和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

自己的这位....主人，远比他印象中更美丽，更柔软，也拥有着更多超出人类的特质。

那双阖起的眼睛，从眼睑下面，从睫毛底下密密的阴影里，对他投以存在感异常强烈的注视。

宗三左文字只能咬住嘴唇，才能让牙齿免于发出更卑弱的声音。

害怕，恐惧，确实如此。但在恐惧的同时，他移不开眼睛。

就像猛然遭遇猎食者的小动物，在因为恐惧而软弱的同时，也摄于这从未见过的美丽....狂妄又贪婪....一边想在失去生命的同时将此景牢牢铭记，一边又因为对自己的怀疑，怀疑微不足道的自己根本不值得对方花费力气、甚至，对方有没有注意到呢？近在咫尺的杂草里，有个不足塞牙缝的小东西，一直一直，害怕着，贪婪地....

对于丑陋自我的羞耻，万分难耐。

有什么样的声音要从喉咙里挤出来了....几乎....

审神者忽然蹲下来。那根抬起粉色付丧神脸的手指，变成了软软贴上来的手掌。

居高临下的恐怖消散了，没有用去一息时间。在审神者另一只手蹭过宗三左文字眼角时，打刀才发现那些泪水。

那些自己流出的泪水，他全无所觉，却被审神者一直看着——看着，一直带着微笑。

宗三左文字忽然笑了，突如其来的轻松。他眨了眨眼睛，轻轻道：“如果您此刻真的感到愉悦，是我取悦了您吗？”

有那么几颗泪珠，随着付丧神眨眼滚落下来。

审神者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弯着嘴角，拉起袖子一下下轻轻按在宗三左文字脸上，把那些湿迹用软软的布料吸走了。

做完这个，审神者捧着付丧神的脸，观赏似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摸了摸那柔顺的粉色长发，就起身走开了。

听着蜂须贺虎彻询问审神者现在要不要睡下的声音，宗三左文字自嘲一笑，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坐回小夜左文字身边。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那边已经悄悄回来了一会儿的一期一振和平野藤四郎。

平野藤四郎用冷水洗过脸，眼角和鼻尖还留着一些红。审神者把他招了过来。

平野藤四郎有些不好意思，被审神者拉着坐在“床”沿时脸有点红红的。

审神者在小男孩手心画了个问号。

小男孩洗了个脸冷静下来，心情已经没那么沉重了。现在想想之前在大家面前哭出来的事，还说了那种话....

平野藤四郎用空着的一只手捂了捂脸颊，努力平静道：“因为之前没能够保护好您，实在是太没用了，就忍不住....不过请您放心，一期尼已经跟我好好说过了。我当时说了很无礼的话，会一一和大家道歉的，以后也不会再这样胡思乱想，会好好努力变强，只要是能够为您做到的，我全部都会努力做好！”

小男孩又是认真又是干劲十足的话让审神者笑容扩大，再次温柔地摸了小孩栗色的脑袋。

一时懒得去找本子，审神者随便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道：“平野这么努力的话，我也不能放松啊。以后也会努力为大家多做些事情的。”

审神者的这句话，让平野藤四郎又开始吸鼻子了。审神者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加了一句：“因为我总是想要大家的喜欢和照顾，只有真心的对待才能得到那样的回报吧。”

平野藤四郎看着这些字，捏了捏拳头，轻声道：“您已经做得够多的了。您的那个伤口....怎么样了？您不该沾水的呀，我之前竟然都忘了提醒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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