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戒（1/2）

曹操不可置否。曹丕想了想，又说:“我军文武，上下一心，父亲麾下勇士良才不可计数，便胜袁绍一筹。”曹冲看完一张纸，放在一边:“哥哥错了。”曹操笑:“你怎说兄长的错?你便说说看你兄长哪里错了。”曹冲扭头看了一眼郭嘉:“父亲麾下将士官吏颇多，难免人多口杂。当下袁绍雄踞四州，自然有人暗生异心，临阵倒戈。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故勇士足惧，良才足忧。”曹操说:“你弟弟，比你有谋。”曹丕沉默一会儿，答:“是。”

曹彰随后进来。这孩子我不怎么熟，却见他身材高挑壮实，明明只有十岁左右，却像是十四五岁。曹操发色本就是栗色，这孩子却是同我一样的黄色。曹操说:“可有读书？”曹彰答:“男子汉大丈夫，应该征战沙场建功立业！”曹操说:“不读书无以明志。习武可入了门?”曹彰大声答:“当得一成人！”曹操笑:“曹硕当年同你一般大，却能打赢夏侯渊。你还不如他。”曹彰看了我一眼，似乎十分怀疑:“那我想同季父打一场！”曹操笑:“那你得先打赢夏侯渊再说。”

曹植看上去刚刚起来，还未曾睡醒:“父亲。”曹操说:“睡了多久了？”曹植答:“不知道。是黄昏睡下的。”曹操有些不高兴:“今日的书可读了?”曹植答:“未曾。”曹操便更不高兴了。郭嘉却开了口:“植儿回去时着了凉。”曹冲抬头看了曹植一眼。曹植答:“嗯……白天还是好的，回去的时候发了热。奉孝怎么知道的呢？”郭嘉笑笑，并不答。曹操说:“那便算了！植儿啊，人不读书，无以明志，你可知道?”曹植应了，于是曹操差了曹丕送他回去。

三更，我和曹操都困得不行。荀彧说:“主公先回去吧。小硕要先睡会儿吗？”曹操也不推辞，站起来说:“我是熬不了那么久了，先回去！冲儿呢？”曹冲答:“父亲先回去罢！”于是曹操出了门去。我趴在桌子上:“我先睡一会儿?”诸葛亮也站起身来:“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荀彧说:“急什么?再坐一会儿不迟！”他敲了敲桌面把我震醒。我本就迷迷糊糊，只能听见荀彧和诸葛亮的对话，却没办法理解他们说的每个字眼。我记得荀彧白天对我说的话，嘴唇却像黏住一样不愿开口。我拉着诸葛亮的衣袖往他那边靠，他低头看着我，似乎有些诧异。我把他的衣袖往下拉，脸颊贴在他的衣裾上，像是小猫一样蹭着他的衣裾。我承认这样的的确确很狗腿很没尊严，但我的确这样做了。我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想不清楚，只知道他必须留下来我才能安心睡觉。

他坐下来。我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身上有股味道，不像是甜腻腻的花香也不是食物或是水果。我只觉得很好闻，便把脸埋在他的衣裾里睡着。

鸡啼三遍的时候我才醒了，荀彧的位置空着，想来睡觉去了。诸葛亮另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头，闭着眼睛睡觉。他睡着的时候竟也是笑着的，嘴角微扬，像是做了什么好梦。我怕吵醒了他，于是小心翼翼地钻出来，却没想到他已经醒了:“醒了?”我说:“你是醒着的?”他说:“没有。刚刚才醒。”我趴在桌子上，看见郭嘉直接躺在桌子上睡觉，墨色的长发和青衣相互侵染。他睡着了显得有些严肃，唇线是很平直的一条线段。曹冲看上去一夜没睡，竟一点都不困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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