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连襟（1/2）

初平元年，周瑜十五岁的时候就听说了孙策的名声，孙策和自己同年，却已经是江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少将军了。周瑜听说他在寿春结交名士，于是自己离了家，前去拜访孙策。他想看看，那个传闻中的孙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周瑜到了寿春便直奔了孙策的住处，只是他来得有些迟了，天色将晚，孙策家的宾客都陆陆续续地离开，有个和周瑜一般身量的少年站在门口相送，那少年似乎与人很亲近，是好说话的类型，他一直笑着，容貌也是英朗光明的。周瑜走上前，站在台阶下仰头下可是孙将军之子孙策？”孙策看向他，只见阶下站着个眉清目秀容貌俊朗的少年，看那气场，似是大家子弟。孙策说：“正是。”周瑜说：“在下周瑜。”孙策问：“你有什么事吗？”周瑜答：“瑜素闻君名，特来相会，佐君策定天下。”孙策大笑：“瑜兄，请。”

周瑜和孙策聊了一晚上，挑灯夜读，抵足而眠，孙策怎么都睡不着，他是那种特别容易兴奋过度的人。周瑜的作息太规律，子时未到就有些犯困，孙策从床上半爬起来，对着窗外的月光：“周瑜，你说十年之后，我们能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像我爹那样。”周瑜底底答应一声：“嗯。”孙策推了推他：“周瑜，你睡着了？”周瑜打了个哈欠，也支起身子来：“没有。”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不知是月光染白了人面，还是人面映白了月光。周瑜说：“江东天险，可据十年，但要想做出一番事业，必须摆脱袁术。袁术无谋，难以长久。”孙策看着他说话的样子，眼睫垂下来，迷迷糊糊的，嘴唇张合的幅度一点都不大，像是个姑娘。周瑜似乎觉察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怎么了？”孙策笑得爽朗：“没什么！”他顿一下，拖着腮帮子：“就是觉得你特别好看。”周瑜微笑一下，只当他开玩笑。孙策说：“周瑜，你什么时候走啊？”周瑜说：“后天。”孙策说：“这么着急？”周瑜说：“实不相瞒，我是瞒着家里出来的。”孙策大笑，拍着他的背：“周瑜你可以啊！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天分！”孙策笑过了，突然又感伤起来：“哎，周瑜，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啊？”周瑜说：“将军可写信至舒县周异家。若是将军行军途经，也可来访。瑜必然款待将军，以尽地主之谊。”

孙策趴下睡觉：“哦。”周瑜也躺下来，正打算睡，孙策突然笑起来：“周瑜，你别介意……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我在这边都没有人可以像你这样和我说话。”周瑜说：“瑜亦乐于同将军说话。”孙策说：“声音好听。”周瑜也被他逗乐了：“只有声音好听吗？”孙策翻了个身对着周瑜：“当然不是。哎，你可别误会了。我是觉得和你聊得来。”

晚上孙策睡着了，周瑜却睡不着了。他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梁木，又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被子里面暖烘烘的，贴着孙策的手很热，但又不想挪开，怕惊扰了谁。他在考虑孙策说的话。他一向是个豁达坦率的人，却突然犹疑不定——母亲会生气吗？家里的人会怎么说呢？再不回去就连当洛阳令的父亲也要知道了吧？

将军，瑜亦舍不得你。

第二天孙策起来，周瑜也睁开眼睛。孙策说：“你什么时候醒的？”周瑜答：“刚刚。”孙策笑起来：“我要先练武，一会儿再吃早饭。你要不要看我练武？”周瑜说：“好。”孙策站在院子里舞剑，一招一式分明。周瑜说：“将军。”孙策几步走到他身前：“怎么了？”周瑜说：“不如将军移居舒县，瑜可为将军提供住处。”孙策笑得爽朗：“好啊！这样我们俩就能一直呆在一起了！”

一直。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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