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1/1）

三月，天气好转，我们开始大规模进攻。四月，攻邺城。但是邺城作为袁绍的老巢，兵精粮足，守土一方，明显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我们攻城攻了半个月，没有什么很大的进展。荀攸建议撤退，其实曹操早就想撤了，就等着荀攸说这句话，然后顺理成章地战略性撤退。

我觉得夏侯渊这家伙最近对我的态度有点奇怪。以前这家伙看见我就直接冲上来像拎小鸡一样把我拎去比武，现在看见我直接绕道走。我主动和他说话，他也前言不搭后语的，总和我身上缠着山精鬼魅一样。我跑去问夏侯惇，他沉默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他现在才看出你是个姑娘，有点接受不了。”我扯了两下嘴角，我是不是个姑娘你们心里就没点数吗？现在才发现是个什么意思？夏侯惇对我说：“军里有很多人都在议论你，司空压下来了，你不知道。”我说：“他们爱说就说呗，那有什么？”夏侯惇说：“积毁销骨，众口铄金。”我觉得这是个问题，但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哥还有郭嘉明显都不是商量的好人选。于是这件事就被暂时搁下。除了每天坚持不懈地去烦夏侯渊，我基本上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五月，回到许都。有了贾诩我办法就多了。贾诩说：“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过得荀老牛和曹大小姐同意。他俩不同意这事没法办。”然后贾诩把一干人都叫过来，还是在后厅里头，他咳了咳嗽，简述了一下请大家来的目的，然后说了他自己的办法：“指鹿为马。”他这样说。荀攸抬起头来，笑着看着他，他也笑回去。然后贾诩又继续讲：“明日上朝，让黄丫头面见天子，请问在坐大臣，是男是女？”荀彧变了脸色：“贾诩！”曹操也难得的严肃：“文和，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妥。你难道要陷我于不忠之地吗？”曹冲也有忧虑的神色：“文和。”贾诩却笑起来：“明公难道还怕天下人的议论吗？明公在天下人眼中早已陷于不忠之地，何来我陷明公于不忠之说？”我鼓着腮帮子对贾诩说：“老头子你可闭嘴吧。我就说你这办法行不通。”郭嘉突然看向荀攸：“公达以为如何？”荀攸慢吞吞地说：“文和的办法好。主公说得也有道理。依攸看，不如折中。”曹操一拍手：“如何折中？”荀攸说：“请诸位大臣宴饮，再行指鹿为马之计。事后便说是酒醉娱乐。不要请天子到场，也算不冲撞皇威。”贾诩笑道：“荀老鬼，还是你精。”荀攸轻轻扫了他一眼，那目光像是刀片一样锐利。

是审问的目光——你难道没有想到吗？还是，另有所图？

我嗅出这两人中间有些不对劲，但这两个家伙，一个守口如瓶，一个漫天废话，都不是能套到话的人。曹操似乎也看出来了，他笑起来：“这事文若你看怎么样？”荀彧沉默良久，所有人都盯着他，等着他拿主意。他轻叹一口气，点了点头。曹操拉着他的手拍着他的手背笑起来：“文若，多谢你了。”这事算是商量好了，众人打算走，曹操又扬声道：“公达，文和，你们俩跟我来，我们三再计划计划。”贾诩和荀攸对视一眼，贾诩还是笑嘻嘻的，荀攸的目光还是沉寂的。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明明都不是锐利的目光，却擦出敌意的光火。

第二天我起得都比平时早一个时辰，外面静悄悄的，天还没有完全亮。我穿好衣服在院子里四处乱逛，走到后厅的时候，看见里面居然还亮着灯，郭嘉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拿着烛台对着眼前的地图发呆。我走进去：“你怎么还没睡？”他说：“睡不着。”他把烛台举高，“你老家是在荆州，是吗？”我说：“是啊。襄阳。”他的手在图上比划两下：“荆州是天下之腹，四通八达，湖广之地禀食充足，可供军需。”我盘腿坐在桌子上：“等平定了北方，下一步就是荆州吗？”他似乎回过神来：“你这么早就醒了？”我说：“是啊。睡不着。”他吹灭了蜡烛：“我先回去睡一会儿。”他走出几步，突然站住叮嘱道：“别告诉你哥。”我说：“别告诉什么？是你晚上又通宵没睡觉还是……”他“嗯”一声，身影转过门廊。

中午，我哥在家设宴，说是庆祝出征大获全胜，让诸位大臣都赏个脸，聚一聚。我哥拿了身姑娘衣服给我，让我穿上，到时候坐到披风后面。他叫我再出来。他拿的是件蓝色的齐胸襦裙，外面是浅蓝色的纱衣，看上去就是给那些特别乖巧的小家碧玉穿的。我扯了扯嘴角：“哥，这个不好吧？”他说：“我让你穿就穿。穿出来给哥哥看看。”我说：“我才不穿这个，穿不出来，难看死了。”他说：“可我真的想看你穿出来是什么样。你老穿那些灰不溜秋的衣服，我想给你买新衣服你又不穿。我挑的你都看不上眼，整天穿得和个死刑犯一样。到了外面我都不好意思说这是我妹妹。”我拿起衣服在镜子前面比划一下：“那你说说，你妹妹该是什么样的？”他一本正经地比划道：“起码要长得不错，像是柔柔那么善解人意就更好了。其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