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慢慢相识（1/2）

若真要问聂文对沈忱的初体印象，大概就是一个每天上课要听不听，能睡就睡，没事儿还叫两声的傻狍子形象。可能是因为聂文从小的交际圈就都是些安静读呆子，头一次碰到沈忱这一款的他还觉得蛮有趣的。聂文自问不是一个习于吵闹环境之中的人，但沈忱在

他身边吵多了他渐渐也就没那么抵触了。

大概因为沈忱长的好看吧，帅的人在哪儿都有点特权。

呸，我才不是那种看表面肤浅的男人。

聂文用余光悄悄打量了一**边的少年，此时他正兴致高昂的跟邻桌讨论着篮球赛事，微微上翘的丹凤，眼角旁还有颗小痣，笑起来就藏进了卧蚕里。

咳，睫毛挺长的。

聂文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练习题，不知何时轻勾的嘴角也在一瞬间恢复清冷的弧度。

那一刻，聂文知道，自己是羡慕的。羡慕初成少年之后，沈忱还是无忧模样，乐时笑的灿烂，喜怒哀乐全部展示在脸上，而他，却是已早早的收敛翅羽，将心情偷偷漏放。

聂文从小听过最多的话有两句。一句“你们家孩子真聪明啊。”还有就是一句“聂家那小孩儿是个可怜的，这么小就没了爸爸。”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见第一句话时像只骄傲的小仙鹤一样昂着头看着母亲，也记得第一次听第二句话时，那种愤怒，委屈溢满心里的感觉。

但如今这两句话都成了淡漠。

习惯真的很可怕，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丧失了反应的机能。

“啪”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聂文面无表情的斜视沈忱，一副“又有什么事”的样子。沈忱微微向聂文靠了靠，笑着问，“有件事儿我还挺好奇的，你们学霸是不是从小到大都不用补习？我妈说，学习好就是省钱，是不是？”聂文皱了皱眉，这问题没营养到他都不想开口。

然而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他突然有点无措。

这时候不回答是不是太不给沈忱面子了？

“小时候学过奥数和英语，后来就没了。”聂文简略的答道。沈忱的眼里闪烁了一下，有点惊讶，聂文以前都直接一句，“无聊”就把他大发了的。

今天吃错药了？吃了“多说话”神仙丸吗？

“你初中没补过习吗？一门都没有？”前桌一个叫许雯的不敢置信的问道。

她身边的另一个女生顾付荇立马接话道，“人家学霸是我们这种补齐了全科的庶民能比的吗？说实话我真的特羡慕那种脑子好使的，每天玩玩，考试还名列前茅。”

聂文抿了一下嘴，不语。

他跟那些人可不一样。他的世界里从小就被给与了很多期望，他的生活从三年级开始就变成了“学习”的代名词。

他不是聪明的不用补习。

父亲的车祸是付了全责的，有一大堆的赔偿金等待着他的母亲去支付。他又怎么能看着母亲日夜颠倒的疲惫工作时还拿着不好不差的成绩

去跟母亲说“我想要补习”呢。

他得拿着很好很优秀的成绩，然后在母亲问他要不要补习的时候，自然的说一句，“不用，我可以一直是第一。”

他要一直做那个第一名。

可是现在，当一切乌云都过去之后，他反而有点迷茫了。他的母亲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她追着自己的幸福去了。而那个一直考第一的孩子，现在该去哪儿呢？

沈忱一直坐在旁边观察聂文的神色，他可以明显得感觉到聂文情绪上的起伏变化。

真可怜。又想起自己家的事儿了吧。

这么优秀的人还被抛下了真是很奇怪啊。沈忱突然由衷的觉得自己的父母还没抛下自己真是感人又伟大。

“我说你们，一个个哭丧什么呢。我，以体育生名义考进来的，高二之前就要把学选考都考了，我现在就有八门补习等着我呢。你们在哪儿哭个屁。”沈忱看不得聂文面上看不出来实则难受的要死的样子，只能说点让人幸灾乐祸的想逗他也幸灾乐祸一下。

“你好惨啊，八门补习！体育生成绩不好不是挺正常的嘛。”许雯一脸惊诧的叫道。顾付荇连忙跟着附和。沈忱垂头丧脑的托着腮，一副阅尽人间沧桑的样子，“没办法，我爸妈就觉得我脑子没聂文这么通透，天赋不够，努力来凑。可怜我这朵祖国的向日葵就要在一群牛鬼蛇神之间郁闷至死了。”

被提名的聂同学眉头微挑。

“你妈也不想想就你这脑子能好好学习，还当什么体育生。”许雯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含糊的说道。沈忱觉着是这么个理，可想想总觉得哪儿不对味，想了半天才恍悟许雯是拐着弯儿说自己愚蠢，故作生气的白了她一眼。许雯尬笑了几声，悻悻的冲他吐了吐舌头。

“所以，你真的是走体育的路子吗？就冲你爸妈给你这补习的劲儿，我们都觉得快赶上重点了。”两个女生好奇地问。

“这个我突然也有点不确定了，我是想走的，我爸妈的心思我还没搞清楚。不过教练都夸我底子好，不走可惜了。”沈忱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可我爸妈那儿.....总觉得态度怪怪的。”

聂文听到这儿也差不多缕清了情况。沈忱既然借了体育生的名额才进了南宁一中的，按理说是要一条路走到黑的。可沈忱的父母不想自家儿子就这么迈着体育的步子去了，在父辈眼里，正经大学还是要好过什么体校的。

体育这东西，靠年龄吃饭，一般人听了最多觉得你以后去当个体育老师。

沈忱成绩不好，他的成绩进这里本就堪堪，若是不按照体育生的标准衡量，那排名在南宁就连渣灰都排不上。现在，沈忱的父母打定主意不让他走体育之后就有点病急乱投医了，什么辅导补习一股脑儿的全上了，可沈忱给愁白了头。

“路走给你自己看，关你爸妈屁事。”聂文突然蹦出的一句不小的惊了沈忱一下。聂文说完自己也有些后悔了。果然只见沈忱瞬间像见了百年彗星的表情，眼里放着光，侧身趴在他桌边，盯着他嘻嘻的傻笑，“聂文，原来你也会骂脏话。”还没等聂文调整好崩裂的表情，沈忱瞬间摆出一副“我懂得”的表情，以一种老成的口吻说道，“明白明白，青春期嘛，总会有点小叛逆的。”

聂文有些烦躁的咬了咬唇，索性不与他争论，继续刷题。沈忱却像是看透了他这虚假的掩饰，使劲在一边嘎嘎笑。

聂文有点烦。他不知道刚才为什么没刹住，也不知道是在烦谁，但肯定不是烦的沈忱。可能是在烦他爸妈，也可能是在烦爸妈插手成绩这件事儿。

成绩好有什么用，他成绩好，他妈不还是照样走了。聂文收了笔，想起了一点往事，揉着眉心，呼出一口浊气。

他记得当初他妈走的那一天，他站在大门口，问，“你真不管我了？让我住大姨家就完事儿了？”

他记得他妈的一句，“乖，妈妈知道你懂事，不招**心。”

那天确实挺不让**心的，他一如既往的没表情，走进房间关了门，平静的一句“再见“都没说，就这么母子大道各边走。

他妈自然不会操心的回去再看一眼，不然就能看到满屋的狼藉，散落的物什碎片，和一个像鸵鸟一样埋着头哭的不操心孩子。

聂文将手伸进裤兜里，那有一张便利贴，时间已经让它变得褶皱不堪，不像纸，像是纸糊团了起来的一个小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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