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30）（1/2）
【半个时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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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道天雷应接而下，全数劈在了唐染身上。
唐染咳出一滩污血，溅在了百媚笙脸上。
眼前的一片红，让人一阵心惊。
唐染终究是撑不住，散去了化形，压倒在了百媚笙身上。
“老妖怪！老妖怪！”
百媚笙扶着唐染强坐了起来，心急地叫唤了两声。
天空中隆隆压抑的雷声，像是在嘲笑着对方的不自量力。
唐染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气若游丝地道：“别叫了……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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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还能开口说话，百媚笙稍稍定了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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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家伙，骨头还挺硬的。
但天上的雷劫可没有让他们缓口气的念头，乌云里雷光几闪，连着几道雷光应声而下。
苍天，这刚上手难度就提高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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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笙在心里碎骂了一声，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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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运起法术，化出一个法罩将两人全数护在里面。
一道天雷打下，整个防护罩不可控制地剧烈震颤，像是狂风中的水泡，随时都会破碎。
四道天雷之后，防护罩表面就有了裂痕。
百媚笙汗如雨下，加大了法力输出。
没有办法，他毕竟从来都不是擅长法术的人啊。
对于这次渡劫，他本来就没有抱有多少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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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看了一眼倒在怀里刚才为他挡了十道雷劫的人，咬了咬牙。
这一次，至少这一次，给我争气点，一定要撑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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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猎疾风将百媚笙的衣袍吹得翻飞如舞，显得他清瘦的身板更加单薄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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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罩像是感应到了他的决心，徒然增强了几分。
但剩下的雷劫像是有所察觉，像是有生命一样及时转变了策略。两道雷劫如同水蛇一般齐齐迅疾而来，用尖利的獠牙将那层防护罩咬破。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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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罩破碎的一瞬间，百媚笙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用身体将怀里的人挡了个严实，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但意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阵变向的疾风呼啸而过，将一片阴影笼罩在了两人身上，随即就是天雷击打命中再消逝的声音。
百媚笙诧异地睁开眼睛，却见一名身穿玄色铁甲的人护在了他们身前。那副铁甲已经有诸多缺口，在夹缝里，还能看到一些被强力扯断的植物的茎，但依稀能从铁甲的材质和纹路上，看出身着人的身份高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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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着那人金色的长发，一个透明的防护罩自他站立的顶点张开，坚实地抗下和化解了一道道雷劫。
“你……你是……”百媚笙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猜到了大概的前因后果，后低低地笑了起来，“老妖怪啊老妖怪，你废了那么大的工夫，花了那么大力气，改了相貌，改了习惯，还改了性情，费尽心思将一切都揭过去，却还不是没能忘掉？还不是在反复挣扎？”
唐染躺在百媚笙的怀里看着背对他们而立的空，心里也满是惊讶。
谁会想到，当初她随口提的一句“保护好百媚笙。”会成为空今天跑出来救了他们一命的关键。
她也没想到，空可以再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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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景，在这十里桃林，她又想起了当初他们在这里开赏花会的时候。
那些场景历历在目，但如今却是物是人非，阴阳两隔。配上此时百媚笙说的话，让她的内心无比复杂。
百媚笙也是察觉到了此时的哀情，笑够了，也是怀念地扫视了一遍阴云密布的桃林，叹道：“我也没有立场嘲笑你……毕竟我也是一样的，期盼着能回到那个时候，我们谁都没变，谁都没走。我一觉翻醒，看到盖在身上的外衣滑落，而你们就围坐在溪边，把酒言欢，赏一世繁花盛景……但我们都回不去了。”
唐染听得眯起了眼睛，用依然虚弱的声音说道：“既然没法回头，那就继续向前走吧……让过去的过去，开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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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道又一道天雷砸在了空张开的防护罩上，力度逐渐增强，像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只是让防护罩轻轻地缩响，便被全部吞食。
外面的桃花林被烈风撕扯得像是要末日一般，被护在法罩里的他们却是与世隔绝，连原本整耳欲聋的雷声都被削弱了许多。
就和空的技能名字一样，将他们护在了另一个“彼方”。
还是和从前一样沉稳可靠啊。
百媚笙轻叹一声，笑道：“现在这个局面，你让我如何相信你这些宽慰的话。自己都做不到的事用来宽慰别人，心倒是大。我倒想问问你，你留着这个空壳子，是想做什么？”
唐染听着百媚笙的话，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反驳道：“如你所见，他不是一个空壳子。他还有感情，还没有和这个世界断绝全部联系……”
“我知道，这必是你最后一战时留下的手笔，手下留情了。是心软了？还是舍不得？”
百媚笙悠悠地打断了唐染的下文，却似是一句点到了重点，将话题给堵死了。但他知道在当初白芷死在唐染面前的那种情况下，要想唐染手下留情几乎是不太可能，必定是发现了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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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染沉吟片刻，缓缓开了口：“确实是有别的原因……你还记得魔族是怎么形成的吗？”
“嗯。”
“魔族身体里构成的能源来自于北冥荒原的贪嗔痴。天生带来，存储于魔核。而这也是他们死后给击杀者留下诅咒的原因。而到了魔王这一等级，他们身上所带的贪嗔痴就足以到达了影响心智的地步，只要有一点负面情绪或者恶念就会滋生成心魔，然后逐渐失去自我，以至于做出与性情完全相反的事。”
然而这世间又有多少人是能够做到行于世间不带一点负面情绪的？神都不行，更何况本身就由负面情绪组成的魔族了。
就连空这样原本如沐春风的人，也因为执念入心魔太深，弑父夺位，妄想一统凡界，利用隐藏在缘舍的通天大道攻上神界。
百媚笙听此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说法倒是没有听说过。”
唐染眯了眯眼：“这是自然，毕竟这事一直被当作魔族的秘密，被认为是魔王的诅咒在魔族内流传。就算是我，也是在最后一战时由白芷姐姐提醒才发觉的。”
毕竟当时白芷在她怀里一边吐血一边说：“对不起，我没发觉。”的场景，直到今日依然记忆犹新。
百媚笙点点头，明了道：“所以你把他留在这里，是想实验不用贪嗔痴改用天地灵气能不能维持魔族的生存？”
“嗯，如果能成功的话，就能让空大哥回来了。”
百媚笙点了点头，“如果成功的话，就不用再担心被负面情绪控制，滋生心魔，作出与自己行为相违背的事。同样的方法也可以适用于其他魔族，让他们不再依赖于贪嗔痴，和其他生灵一样正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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