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幕布(1/2)
“任务难度不会因为组队提高,熟人配合更便于行动;再加上我们是邻居,又都是初来乍到的新人——”
“此举只会有利无弊,或者说,利大于弊。”
“如果认为我是个好的合作对象,我们也可以在任务结束后建立长期盟约。”
男人顿了顿,随后让他的目光沉于那轮耀阳:
“怀先生……请多加考虑。”
风又吹响了门外的风铃。
怀归清手指捻着水仙的花瓣,长颈的玻璃瓶折射着窗外暖调的彩灯,桌椅间投下的影子随他而动,却反应不出主人的喜怒。
毋容置疑——怀归清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不论是作为他“自己”,还是作为一个“有跨时代精神”的雇佣兵。
为达成目的,他既可以将自己的脖颈映上刀锋的冷光,也可以反手将玫瑰的锐刺捅进“友人”的胸膛。
他觉得有点好笑,这件事于他几乎不需要考虑,江九枝是早就笃定他会答应。
能来到这里的人,向来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他闭上眼睛。
夜间的空气染上泥土的腥味与花的芬芳,远处短笛的鸣声隐隐传入耳中,却又在呼吸间与思绪一同被风卷向远方。
水仙悄悄垂下了腰肢。
*
“直接走?”林州惊诧地挑高眉稍,最后一点睡意消失不见,右手指夹住的烟抖落下尚带温度的灰烬,“麻油鸡面不吃了?”
他叼着烟看着面前两个大清早上门的人,含含糊糊的说道:“真的很好吃,trust me!”
江九枝:“……”
这居然不是客套话什么的吗?
“等回来再说吧。”怀归清将最后一个猫舌饼塞进嘴里,浅色的发丝轻轻蹭上脸颊,“任务空间的时间流速不是与‘兽笼’中不一样吗?”
“48:1,赶得回来。”江九枝顺势堵住林州还未出口的话,又补充道,“只是第一个任务,放宽心。”
林州剑眉微蹙,叼着烟没作声,半晌才吐出浮动的烟圈,他长舒一口气,随后笑道:“那你们万事小心。”
木门上的西服兔子蹬蹬腿,举起猫眼石做底的黄气球。
怀归清被余光中动弹的兔子吓得指尖一颤,下意识挺直背脊,没被挥手作别的林江二人注意到。
……实在有失风度。
七脚章鱼长得虽然无法恭维,但它手下的猫舌饼洒满红枫糖浆,甜腻气息在走出巷口后仍滞留于口中。
糖将于雨中哭泣的旅人慰藉。
在街角徘徊的鹈鹕张大嘴壳下被绷带裹挟的艳红皮囊,吞下了牛皮纸袋,它抖抖灰色的羽毛,一瘸一拐的又走向别处。
已经忘了如何飞翔了吗?
“走了。”他提醒在原地等待的江九枝,后者的目光向着墙上镀银的木牌,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路的尽头。
设有传送点的高塔矗立在兽笼中心,从城西出发的两人,要穿过三十来条七拐八弯的小道。
踏过的异乡之路,是少女营造的甜美梦境,缀满紫罗兰色的浪漫。炽烈的红色火海渐变消失,昭昭的星辰日月也装点海的蔚蓝。
走过绯色的浮云,留下的脚印便像雪一样在身后消散。
即使是小径,也倾注着造物者的怜爱之心。
人造的机械太阳高高挂起,如箭的金光便射向每一寸土地。
春日的清晨虽不寒冷,却也少见早起的旅行者,大多数街道空无一人,镶着彩色玻璃的飘窗紧闭,阿比西尼山羊垂下头,瞪着混浊的眼珠在砖与砖的夹缝间寻找青苔。
“看过纪录片吗,”江九枝揉揉最近的那只山羊的头,“它们曾是岩石上的王者。”
垂垂老矣的山羊摇摇黑色的断尾,背后赤红的竖瞳睁开了一道缝。
“当——当————”
敲钟人准时让悠远的钟声回荡,钟塔阁楼上沉睡的黑猫晃了晃尾巴,说不上名的鸟群哗啦一声飞散,只飘下几根漆黑的尾羽。
如果不提那似火焰灼烧的绯红冠羽,这鸟儿倒挺像地球上的乌鸦。
——到了。
怀归清与江九枝同时停住脚步,四周的嘈杂与先前的寂静呈两样极端,这方空间最高的建筑,终于以其全部身姿傲然睥睨的出现。
纵然已是第二次见它,怀归清却仍不住在心中惊叹。
这座塔托起苍穹,立于奇迹之巅。
在兽笼的任何角落,都能看见它环绕着金色流光的无色球形塔顶,从高塔底部缠绕而上的古老巨树,即使散作满天绿荫,也遮掩不了其半分光华。
粗长的树枝绕作楼梯,攀着银色的塔身蜿蜒而上,郁郁葱葱的绿色枝条从旁伸出,平添二三生气。
伴着纤长金色尾羽的纯白鸟雀,舒展被天使亲吻的歌喉,站在稍低的枝丫上吟唱。
小肚子圆滚滚的。
“昨天跟着林州远远看了一眼倒没觉得什么……近看还真是……”江九枝倚在露出地面的粗大树根上,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头顶的鸟儿身上挪开,“难以形容的震撼啊。”
他身旁有一条从高处垂下的亚麻色绳梯,三三两两的人攀在不同的地方,高举用不同的语言写成的“招募队友”巨型纸牌。
也不知真找到的有几个。
高塔的主人虽默许这种行为,但在过往的旅行者眼中,一张张粗糙的白色卡片实在煞风景的很。
背着巨大木框的小女孩像阵风似的掠过,酒瓶在里面叮叮当当的碰撞,独留下酒水的醇香。
怀归清俯身摘下树根上生长于青苔中的素色小花,答到:“毕竟这是造物主想方设法创造的童话。”
祂总喜欢让自己的造物在起初绮丽。
“兽笼”是一个巨大的荒诞童话,是一片落于时间洪流中不再前行的土地。
江九枝从树根上直起身,掸掸驼色风衣上沾到的灰尘,说道:“走吧,林州等着他的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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