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成（1/2）

金色的通天塔虚影直直对准了天顶，自上而下将季熙整个人笼罩在内，虚影内的两片湖水微微动了动，季熙所能看到的星空视野便瞬间缩小了许多，只剩下一个大大的天仓三角。

“看着言灵星，不要错眼！”越苍澜厉声道。

季熙凝神聚目，原本与周围虚空近乎要融为一体的暗星在他的眼里便骤然清晰起来。

是绛红色的。

他盯着这颗绛红色的暗星，细细地感受着它的大小、色泽和明暗。它的近表有很漂亮的淡淡烟雾，笼罩在深色的星体外围，若隐若现，似美妙的舞女轻纱，颜色只比那面上的红略浅一点点罢了。

整颗星就像是朱砂炼成的神秘丹药。

越苍澜手一挥，季熙脚下出现了一张金色的巨大星图，横弧纵纬，波光粼粼，诸天三垣二十八宿在其中各居其位。但和一般星图不同的是，其中言灵星的位置，在它的正中央。这是一张以现在季熙脚下通天塔所在位置为观测中心的星图。

定道星第一步，定图。成。

。

其实这往往也是大多修道之人觉得最难的一步，计算繁复绘制困难姑且不论，最重要的就是，并不是每颗星都会通过你此时所在位置的天穹顶。

想要的道星季节不对观测不到怎么办？那就只能换个季节再看，至于好不容易等到合适的时间，结果连下了一个月的雨？

对不起，请明年再来。

想要的道星通过的天穹顶总是在更东/西/南/北边怎么办？那就只能收拾收拾行囊去这更远的地方，至于找不到或者在海外？

对不起，请换一颗。

而如果知道了一个人定道星的时间和位置，别人就有可能会猜出他定的是哪颗星。所以定道星之事，还必须隐秘才行。

种种困难都说明一件事：学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无一不能缺。

而越青冥建造的通天塔，显然就在言灵星通过天穹的映照轨迹上，这也是他很早就计算好的位置。

季熙想，身处通天塔，选定言灵星，这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一滴鲜血从季熙指尖飞出，渗入脚下的星图，星图顿时金光大作。

越苍澜的声音在季熙耳边响起：“跟我念。”

“钦若昊天。天德广运，乃圣乃神，乃武乃文。”

“天命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

“今载万世，四方无虞，世变风移，道有升降，惟德动天，无远弗届。”

“臣季熙，愿作天帝股肱耳目：君欲左右有民，吾翼。君欲宣力四方，吾为。”

“星河汤汤，三垣方割，荡荡二十八宿，浩浩滔天。”

“有星言灵，居天仓之间，行千岁周环，鼎谷丰之道，映赤丹之心。”

“吾愿与言灵成契，沐被星光，观兹明道。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敬哉有天，赞哉言灵。慎之戒之，惟吾独飨。”

季熙屏息凝神地听着，听得一句，就照着念一句。

他念契文时，脚下星图缓缓震动，以季熙为中心旋转了起来，逐渐由金色变成了言灵星的绛红色。待季熙全部念完，星图突然飞身而起，略过高大的通天塔重影，直直往天上冲去。

季熙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视野里的言灵星，过了一会，他便看到一道红色的暗芒如反方向划过的坠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刺穿暗星周围的烟雾，骤扑到它的表面，和它融为了一体。

言灵星周围轻纱飘荡，仿佛水雾被突然到来的石子打扰了平静，不一会就又恢复了原状。

定道星第二步，定契。成。

。

几个呼吸之后，季熙视野里的言灵星给出了回应，它似乎很是高兴有人与它定契，整颗星都散发出了水一样的温柔红芒，灿烂星光如瀑布般垂落天顶，沿着星图飞来的方向毫不吝啬地倾泄而下。

季熙知道，这是唯有以言灵星为道星之人才能看到的景象。也就是说，人类中唯有自己一个，在感受如此动人心魄的一幕。

星光倾下的速度很快，但由于言灵星只是暗星，它的星光无法像其他亮星一般，直直到达契者的所在，而是到了一半的距离，就几乎要消散了。

季熙有些紧张。

沐星光这一步，是契者唯一能看到自己道星上景象，并能与那些已居住在道星上的圣人交流，获得他们指点的机会。虽然道星平时也会教导契者道法，护佑契者日后修行，但了解圣人的机会却仅有这么一次。

所以对很多人来说，如果这一次沐不到星光，那未来就基本不可能得到入圣的机会。

季熙也很想沐星光，尽管越青冥这个从言灵星降世的神仙就在他边上，有什么修行方面的问题都可以直接问，但他还是很想看看言灵星上的景象。

那颗像丹药一样神秘美丽的星星，那所处位置低调却十分重要的星星，国师想起它会露出温和笑容的星星，他真的很好奇。

就在他看着消散的星光怅然若失的时候，那一直笼罩着他的通天塔虚影突然变成了和那星光一般的绛红色。塔身也骤然变高变长，从原本的九百九十九丈倏起至不可估量的高度，如一道利箭，瞬间便冲破云层，直上天穹，飞速朝那只走到一半的星光迎了上去。

季熙目瞪口呆，旁边的越苍澜则顿时大惊，喝道：“住手！”

越青冥一脸平静，青色衣袍在风雪中微微飘动，他平视着冲到他面前直接出手，惊怒交加的越苍澜，淡淡道：“无事。”

“我不是说会引来天机窥探，而是说你的伤！”

“我无事。”越青冥依旧道，但脸却已完全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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