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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会儿，商桐听见昏暗中悠悠一声叹气：“叫她进来吧。”

之前席香月是昏迷着所以他没什么感觉，现在重新背上她时他才感觉到那双腿那么的绵软无力。

“其实我姐姐她双腿不便……烦你再劳心一次背她回去吧。”

岂止是双腿不便。将她扶上商桐的背时香石几乎是抱着托她上去，双腿明明是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商桐心里带着几分同情，身体上的接触也没那么在意了。

“你在同情我吧？”席香月轻轻地说。

香石先跑回家热饭菜去了，商桐背着她慢慢地走在小路上。

“怎么会。” 商桐没马上回答。相比席香石，席香月让他琢磨不透多了。他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多少还是有一些吧。”席香月闭着眼睛笑着说，声音竟然有几分温柔。

秋日田野的虫鸣由远及近地回响着，月光不知什么时候明亮起来，路边的草丛像是撒了一层洁白的早霜。

后背上的身体大概是因为还在发热吧，裹挟着斗篷带着一股暖意。明明已经不能控制了，但她的腿却还是那么温暖，让他不由得生出奇异的错乱感。

“姐姐，李大哥!” 少年不知愁，香石笑着挥手在门前等他们。

久违的热腾腾的饭菜入肚。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会想像常人一样生活在这种烟火气里。

席香月坐在一旁的轮椅上，平时出摊时她就是坐在这辆轮椅上的。她表情恹恹的，十分没有食欲的样子。膝上趴了一只白猫，不时在它脖颈处顺毛摸一把，那猫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香石把饭倒进菜汤里，溅出几滴油花。

席香月皱了皱眉道：“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这么吃吗？”

香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样更好吃嘛。”

“陈先生也说了这么吃对胃肠不好吧。”

“我就偶尔吃吃啦，”香石争辩着，“反正我们也很少会煮汤吧。”

“吃完了你给我临一幅字帖去。”席香月倒了一碗汤小口喝着。今天晚上才熬的汤，虽然回锅热了一遍但还是鲜味满满。白猫像是闻到了味道，扒着主人斗篷上的长穗站起来。

“好吧。”香石没再反驳，但显然不太情愿。

果然家里做姐姐的威信还是挺大的。商桐边想着边给自己也盛了碗汤，很快汤碗就见了底。

香石正要收拾残局，席香月道：“放着吧，很晚了，明天再收拾吧。”

席香月回头和妹妹对视了一眼，香石手里拿着烛台转过头来看商桐。

“李大哥今晚住在这里吧，虽然房间小，但是在这种天气也不会太冷的。”她手里的烛焰抖了抖，小厅里的一切都变得影影绰绰的。

“今天麻烦了您许多，而且现在城门应该已经关了。”香月把轮椅转过来，“请您就在这儿住一晚吧。”

商桐正为今晚的落脚处发愁，其实即便这个时间还能进城找家客栈，他也没有余钱可以付清一晚的住宿了。

“那我打扰了。”商桐躬了躬身。

香石先用烛光照着香月回了房间，一阵窸窣后才出来领着商桐去客房。

把烛台放在一边，香石从旁边的柜子里抱出一床厚重的布衾放在床上抖开。

“床可能小了点，李大哥你将就一晚吧。”香石边抽出一个枕头边对商桐说。那枕头上很小儿女地绣了几只蝴蝶，一看就是姑娘家的手笔。

香石离开后，房间里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听见香石和她姐姐远远的说话声，不一会儿也归于静默。

床确实是小了，他整个人蜷成一团，却不会太难受。布衾像是几天前刚晒过，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真的，好久都没有这么温暖了。商桐顿时抛下了所有顾虑，任自己陷入了黑甜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