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宋子谦那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抬头看着他哥，努力不让自己慌乱，一瞬间不知用什么表情对他的猜测表示佩服得五体投地，于是演变成了面无表情。

他对天雨泽，不知该不该说出实情，他见他哥一身白衣坐在榻上，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柔软，薄唇微微勾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恍惚间，他觉得天雨泽什么都知道。

天雨泽此时内心十分煎熬，什么一切都看透，那都是装的。这小兔崽子的眼神看得他发毛，好像在警告他，这件事与你何干？尽管他清楚小孩不可能这样想。

天雨泽：“嗯？是不是？”

宋子谦此时在考虑究竟要不要告诉天雨泽。

天雨泽指尖顿了顿，“我是个好人。”

宋子谦一挑眉。

天雨泽：“比起你舅妈，我算是个好人。子谦，你觉得你们扶烟溪的人能有机会惹到谁吗，除了你家和无归楼有沟通外，难道还有其他人吗，我暂时没想到。”

宋子谦知道他说得有理，扶烟溪里的人极少会来到无归楼，因为无归楼的人大多看不起他们，商贩连东西都不愿施舍。久而久之，谁都不想自取其辱，于是便没了来往。

宋子谦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天雨泽在心里啧了一声，这小孩连发髻都不会系，没想到道德礼貌被教得挺好。

天雨泽：“所以我怀疑是你舅妈指使蔡思途去找你爹娘要东西。至于要一把火烧了，我估计是要隐藏什么。”

“我不怀疑你舅舅，因为他实在没理由杀害你娘和扶烟溪的人，你我清楚，你舅舅生病后，根本无暇他顾。”

宋子谦心里一颤，他没想到，他只是觉得蔡思途要抢他的小银叶，没想到舅妈也掺和在里边。

宋子谦心里一阵委屈，他想哭，自己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第一反应是要去找他舅舅，可他舅妈竟然要是使他丧失一切的罪魁祸首。

天雨泽：“所以，你不想告诉我也行，如果你舅妈发现那件东西在你身上，那你可要遭殃了。”

天雨泽轻轻捏了捏他弟软乎乎的脸，哄道：“告诉我好不好？一点点也行。”

宋子谦握紧了手，从里衣拿出小银叶：“哥…我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娘临终前给我的。”

天雨泽见他弟肯相信自己，有点欣慰，这么久的哥可不是白叫的。

于是天雨泽看了看，是块银色的叶子状的东西，他用眼神示意宋子谦收好。

“听着，他们昨晚特意去你娘那找，说不准你舅妈是见过这块东西的，而你要去找他们，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天雨泽温声道。

“你最好把这一块银色的东西 藏起来，找一个代替品，等你舅妈忘了这件事后，你再去思索这有什么意义，懂吗？”

宋子谦乖巧地点点头，事到如今，他好像没有别的选择。

天雨泽：“相信我好不好，我很厉害的。你要不把这块东西 藏在我屋后的梨树底下，我有的东西也藏在那。现在除了你我，谁都不知道，然后我叫个铁匠帮忙弄一块类似的。”

“哥，为什么你要藏东西在那，你藏了什么在里面？”

得，小孩的侧重点果然不同。

天雨泽瞪了他弟一眼。

宋子谦委屈：“我…我是说，为什么要铁的，铁很重的。”

天雨泽皎洁一笑：“以后你就知道啦！”

午后的阳光懒懒散散洒在身上，轻轻渡起一层光，略去浮华，那沉淀在窗棂的斑驳，隔绝了所有纷扰。

宋子谦漫无目的地看着街边，他不喜欢这里，看似繁荣，多少腐败夹杂在里边，轻轻一嗅，灯火败糜，人群鼎沸。夜晚，在这里的人都会成为纸醉金迷的傀儡。

宋子谦将小银叶摘下来，握在手里，正打算埋好。他感受到小银叶在微微颤抖，蹭着他的手心，他顿时知道小银叶是个有灵性的东西。

有灵性的东西，将会不断吸食天地万物汇聚的精华，直到魂飞魄散，万物枯萎。

现在是五月下旬，梨花落的花雨大概也落完了，一阵清风拂过，只剩淡淡的梨花香。

黑夜降临，晓星下沉。回头一看，极尽繁华。

街边挂满灯笼，小孩子笑语嫣然。河岸边有卖河灯的小贩，此刻眯着眼打瞌睡。

喧闹声掩盖了水流，再也彰显不出白天里河流的凶猛，此刻像被夺去魂魄的傀儡，不再问世。

那轮明月悄悄挂在夜空，此刻在这热闹的人群中，只剩下几分孤芳自赏，听，那寂静在轰鸣。

宋子谦看着窗外，偶尔传来金钱腐败的气息，在空气中偷偷糜烂，远空昏黑，过量蚀骨。

宋子谦突然很想，很想出去看看他舅妈，为何该死的人依旧勇敢地活着。

他拽了拽正在吹着笛子的天雨泽，“哥，我想出去看看，可以不？”

他哥此时一脸陶醉地享受着自己的笛声。

宋子谦撇撇嘴，“哥！”

无人回应，那悠悠的笛声在空气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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