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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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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会怕他们。”崔子微立刻翻了个白眼毫不顾忌形象,用指节敲了敲小案。

太子情不自禁地把目光落在他的指尖,那只右手由于常年执笔,中指前端已经磨出一层轻薄的茧子,又听他突然道:“德施你不厚道啊!”

太子回神后微微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不禁莞尔一笑,随之侧首朝门外吩咐了一声:“来人,奉茶。”

闻言崔子微一时乐不可支喜上眉梢,批了一天折子的倦怠气一瞬间消失殆尽,深情感叹:“果真是德施懂我。人生得一知己,千杯嫌少啊。”

太子面上缓缓浮现会心一笑,声音温润悠长:“千山烟霭中,万象鸿蒙里。子微爱茶之心吾不能及也。”

不久,一红衣女侍款款而来,跪坐在小案边轻手轻脚开始奉茶。崔子微翘首以盼多时,一份心思全在茶上也未曾注意来人的长相,茶盏刚落案他就迫不及待地捧着茶盏,满脸享受地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又瞬间拉长了脸,他歪头相当气愤地问那红衣侍女,声音都粗了几分:“怎么不是庐山云雾茶?”

崔子微是东宫的常客,四大侍女无一不知他酷爱庐山云雾茶,所以只要是崔公子来,纵使无人指点奉茶也定是庐山云雾。

红衣女侍莹润透红的脸色立马白了三分,急急俯首为自己的失误请罪,“奴婢初入东宫,不知崔公子喜好,奉错了茶,请殿下、崔公子恕罪!”

太子轻轻皱了眉。心下明白两点,一是武雪丽未曾知会请教过其他人才会导致如此疏漏,二是她未经权叔允许擅自做主上前为客人奉茶。

崔子微其实不是那么随性的人,也就在太子身边呆久了,才那么没有规矩。

可依他对太子殿下的了解,收一个新的女侍已经是太子异常宽容的做法了,而这侍女犯了错还没有被立刻要求离开东宫,倒是不像太子殿下一贯的做法。

那女侍急切说完,立即收拾案上茶盏,匆忙端出去重新奉茶。崔子微这才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朱红色锦衣上绣着绯红色海棠,这才注意道她的品阶竟是东宫女司。

其实东宫根本不需要女司,有一个权叔绰绰有余。

最最最重要的是东宫什么时候添了女司,他竟然不知道!要不是今日碰见了,恐怕太子殿下不知道还能藏多久!

扭头望着红衣远去的身影,亭亭玉立,身姿曼妙,太子跟前容貌想必也不会太差,崔子微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揶揄道:“德施,你不厚道啊。”

“她是武雪丽。”太子望她远去的背影缓缓收回目光,淡淡道。

太子看似只说了平平淡淡的一句事实,崔子微私下却思量了许多。

武雪丽是凤仙楼一案中重要人证,太子殿下愿意松口留下她,可能并非什么恩情,不过是怕日久生变。无论如何,留在身边要比流浪在外要好控制得多。

太子殿下啊,既信任她,又不那么信任她。

崔子微看的通透却不言破,只摆出一副艳羡的模样,假装诉苦实则委婉提醒太子自己的婚事:“你东宫是花枝招展,日日红袖添香,可怜我孤家寡人一个在京,好不寂寞。”

“本宫自知道你的心思,你要别人还好说。可是林家小姐虽是是收留的女儿,却是林夫人十分看重的闺女,无论如何也得让老将军亲口允了才行。所以就算是本宫的面子也不管用,只望你就自求多福吧。”

崔子微一眼就见着太子眼里盛了满满的一语带过的无可奈何。情不自禁地一阵失落,委屈巴巴地翻旧账道:“那年那日,你亲临我崔府大门的时候,可是答应我将来要封侯拜相的。”

“可本宫未曾应你帮你主婚。”太子殿下四两拨千斤地

回话,淡定从容。琉璃透亮的眸子笑得眯了起来,狭长的睫毛弯弯的,特别像使坏的狐狸。

“德施,你帮帮我啊。林家小姐,绿衣长裙,婉妙无比。子微我一见倾心,自此心如磐石,不可转也。”

崔子微在耳边哼哼唧唧,语气哀怨犹如建康城里的闺中怨妇,惹得太子阵阵头疼,只得交了个白底道:“这……我不擅长。”

“人人都说什么西梁南国的太子殿下慧极无双,哼,依我看来也不过如此!”

看着太子云淡风轻,爱莫能助的轻松样,崔子微就控制不住自己寒碜他几句。

“人们不也说你崔子微饱读诗书学富五车有卧龙诸葛之才。”太子含眉敛目,不依不饶地轻飘飘反击。

本还想着是要给他指条明路的,这会儿却不想了,任他自己琢磨去吧。

崔子微一时被堵得哑口无言,心底叹了叹:儒士皆称,太子德施,眸藏棋局,袖敛乾坤,锦囊收妙计,运筹于帷幄,此谓慧极无双。

太子之才,好似将治大国至于烹小鲜。

堂堂儒学世家闻名天下的崔子微被太子殿下一句话堵成了没嘴的葫芦,一时面子上下不来,转而凶神恶煞毫不羞耻地欺负底下人去了,凶巴巴道:“茶呢?茶呢?还给不给茶喝了,再没茶水浇火,我就把太子东宫烧了。”

权叔正端着茶盏上来了,听着崔公子这么大火气,忍不住语气轻松地调笑道:“崔公子在别人的地盘上张牙舞爪可不是明智之举。”

枉您还自诩聪明人。

权叔没说,崔子微却一耳朵就能听懂。都三年了,这个老家伙总倚老卖老欺负他,关键还总是一针见血。

太子跟前,他确实太过放肆了。

崔子微哀怨的眼睛望着太子殿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权叔奉了茶,无缘无故瞥了崔子微一眼,见他神色一脸嫌弃,语气埋怨道:“今日太子挨了戒尺,您怎么也不提醒着点,害的太子殿下受罚。”

崔子微捧着茶兴致勃勃地正品着呢,一盏茶入口心里霎时和和美美的。权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可膈应死他了,由于急着说话,反而呛着茶水了,憋的一张脸通红通红的,咳嗽了半天才着急上火回道:“东宫学府又不比御下宫学,里头不过我与德施两人,穆点秋那个老头眼神锐利得很。我还没来得及提醒,你家太子就被逮着了,怪我?这能怪我吗!啊?哎呦――可冤死我了!”

崔子微茶盏一放,嘴撅的老高,权叔又偷偷瞄他一眼,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在理,无奈只好叮嘱他道:“下次您可看着点殿下,这手可伤不得,没日没夜地批折子呢!”

“哎哎哎,敢情今日折子谁批的?难道不是我批的,我批的头昏脑胀的还给您家太子送伤药,东宫找不着人还去的将军府找的人,不过才打一下而已,要不是他细皮嫩肉的不经打,要是换我早好了。”

权叔见他炸毛黄犬的样子心里偷笑,面上从从容容地应了,又一本正经调笑道:“有道理,下次穆夫子要罚的话就罚伴读的,反正您皮糙肉厚,打几下没得事。”

“唉――你个糟老头子,越发没规矩了。”崔子微气的吹鼻子瞪眼就要拍桌子站起来打人,要不是这茶没喝完估计人都起来了。

不过权叔浑然不怕,崔子微个文弱书生,哪里打得过他,再说还有太子给他撑腰。

太子轻笑着咳了一声,两人立刻消停,权叔给崔子微添了杯茶水,算是赔罪。

“太子殿下,武女司想进来请罪,老奴拦下来了,您看?”

崔子微盯着太子沉吟片刻,然后抬头对权叔道:“让她进来。”

权叔应了声,徐徐退了出去。

“殿下,养虎为患养虎为患啊。”崔子微闻言,半个身子斜到太子身边来,凑近了几分,轻声提醒道。

这个武雪丽就如同鸡肋,留与不留都失妥当。留了她,却不能信她爱她又生嫌隙,放了她,一旦被他人利用徒生祸端。

她若愿走,太子羽翼之下,想必不会亏待她,她若不愿走,那才是横生枝节值得警惕的事啊。

德施啊德施,你既然不信她,何不放她出去,如此养在身边,终生怨怼,恐非良策。纵使再生祸端,凤仙楼一案陛下金口玉言,想要翻案一样绝非易事。

太子殿下一刻也没有犹豫,果断道,“她不会。”崔子微看到他一双眸子清亮透彻。

崔子微满腹的话都被这一句堵到哑口无言,恍然间才惊觉原来太子殿下其实是信任那个武雪丽的。

故而偌大的东宫,人人皆知太子守孝喜欢素净,因此无人敢穿鲜艳的红衣,整个东宫却无一提醒武雪丽是因为太子首肯愿意纵容她?

那真可谓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走近太子殿下的女子啊。可之前太子殿下对林少将军特别又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林少将军真的体质特别容易惹人着急上火?

崔子微狐疑地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个解释更加靠谱。太子殿下虽不近女色,却也不像是个会看上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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