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1/2）
等到了建康城，林慕遥才清楚这一战的前因后果。
原来，南疆假借摄政王调兵之名，打了南阳侯府守军一个措不及防，之后便以林慕遥辱杀南疆公主为由，起兵攻打西梁，一路北上，气势汹汹。
云州十四城被打得节节败退，等到林慕遥入京，建康城被困已有一日一夜了。
守军森严，林慕遥用了一夜踩点，又枯等了一日，等到这日夜里这才小心翼翼穿过南疆军营，趁着夜色入城，虽然已然宵禁，为了进宫方便，林慕遥拿出了腰牌。
刚跨过宫门，后门应声而关，城楼四方忽然灯火通明，林慕遥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城楼上的人影有些眼熟。
那是南疆巫师的女儿阿冥谣，南疆人称圣女，在梦雷关的时候就是她与大巫师一起送的兰陵公子的“尸体”，所以林慕遥曾经见过她。
当时他还以为那只是南疆巫师的一个侍女，后来才知道她竟然就是赫赫威名的圣女将军。
此一战能如此迅速打到建康城下，全拜她所赐！
她笑声朗朗，道：“西梁王，你南国的大将军还真的一个人来了。”
林慕遥这才注意到，她的身后站着德音，而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正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她侧首看德音：“萧德音，他看起来还是挺看重你的嘛！”
萧德音皱眉，道：“闭嘴！”
她倒也不生气，又看向林慕遥道：“你们西梁的陛下早在我的手里。建康城也在本将军的控制之下，就连你也成了瓮中之鳖，林慕遥，你输了。”
林慕遥笑了笑道：“我来的时候，瞧见大巫师正在给军士分发圣水，随手添了点东西，其他人的嘛，不过是泻药，但是令尊大人，我放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她动了怒，骂道：“林慕遥！你卑鄙无耻！”
林慕遥看着她与南疆公主相似的眉眼忽然道：“你姑姑可不是这么说我的。你姑姑说我古道热肠，风采过人。”
“你骗人！就是你杀了我姑姑！”
“告诉你这话的人才是骗子！你姑姑好得很，还是德音的母妃。这么说起来，德音和你还是同辈，哪有你这样拿着刀指着弟弟的呢！”
林慕遥虽表面嬉笑如常，可这个才十九岁的小姑娘，实在令人心惊，女子为将，就算在南疆也不是容易的事，想必定有过人之处。不得不谨慎处理。
她全然不把林慕遥的调笑放在心里，只问道：“你对大巫师做了什么？快把解药交出来！”
林慕遥：“你放了德音，我就告诉你呀。”
这会儿她显然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派了人出城探问，又对林慕遥道：“哼！放了他你要是不说怎么办？你当我傻么！再说你说的是真是假我还没确认过呢。我父亲遍识草木，无论什么毒药，他一闻就知道，哪里会喝下去呢！”
“来人！把林慕遥给本将军绑起来，关进甘泉宫！”她又道：“奉劝林将军莫要抵抗，否则本将军受了惊，就拿西梁王的血来压惊！”
林慕遥无奈，只得被绑了进甘泉宫。
片刻，萧德音也被押了回来和林慕遥捆在一起。
林慕遥瞅了一眼窗外洁白的月光，道：“儿子啊，没成想你我也有今天！不过今天的月光真亮，明日定然是个好天气。”
萧德音摸了摸袖口里的匕首，想起南疆圣女的笑，还有她说的话。
林慕遥我交给你了，刀也给你了。
我也不喜欢战争，但是总要有个人为我姑姑报仇，只要林慕遥一死，我就撤兵。
先前约定好的，南疆那边自有我去处理，你不必担心。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萧德音握紧了匕首，可惜林慕遥看不见他幽深的神色，不然定能看出端倪。
“儿子？萧德音！”林慕遥与他背靠着背捆在一起，这时候林慕遥扭动身体想要去看他，萧德音猛地觉得身上的绳子一紧，才醒过神来。
萧德音怒道：“不要叫我儿子！我不是你儿子！”
林慕遥心里担心他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吓着了，故意道：“德音啊，你是不是被吓傻了？放心，有本王在，那个什么圣女奈何不了我们的。”
萧德音纠结着要不要动手，嘴上忽然问了句：“你真给大巫师下毒了？”
“哪能啊，本王一路颠簸回来，昼夜不休花了十一天的时间，还得小心翼翼地进宫，哪里有心思去给她老父亲下毒！要是真的这么简单，直接毒死他们三十万大军好了……”
林慕遥说着说着忽然没声了，萧德音扭头一看，他竟然睡着了。
特么这也能睡得着？！
转念一想，一般这种情形确实不可能睡得着，可若是日夜不休了好多天，困得不行，那也就能理解了。
萧德音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喊了声：“喂！醒醒！”
没有丝毫反应。
确定他不会醒过来，萧德音掏出匕首割断了绳子，这时候他毫无防备，只要一刀下去，师父的仇，萧家的仇便能了断。
可……萧德音忽然有些下不去手。
林慕遥待他算不得好，可也算不上太差。
他收自己为义子，扶自己上位。
他会醉酒，抱着自己号啕大哭，第二天起来就不认帐。
他会呆在东宫几天几夜不出门。
他每次看自己，都像是在看别的什么人。
他喜欢师父，他也害死了师父。
萧德音看着他愧疚了五年，看着他对东宫的每一件物品视若珍宝对着白瓷小瓶发呆一整天，看着他每年中元节给树挂锦囊，看过他痛彻心扉，也看过他疯癫成魔。
听过他说他爱一个人。
听过他说他很后悔。
也听过他说他很想一个人。
他过的不好，自己过的也不好，他对自己异常严格，字要雅正端方，行要有帝王威仪，武不弱近卫统领，再加上蓝邺那个老头和崔子微那个不近人情的家伙，这几年可谓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比之过往更累更苦。
所以萧德音乐的看他自苦，看他伤情，更有甚者也会增添他的折磨，讽刺讥讽一番。
他们本就是仇人。互相折磨才是正途。
可摄政王大权在握，为何如此严格要求自己，萧德音也不是傻的，他大约是想把西梁还给萧家。
可这不代表他不会突然有一天就变心了，或者突然有一天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就想废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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