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田间的小路坎坷不平，一辆外表破旧的马车正晃晃荡荡的驶向特尔村。

然而车厢内里却与他的外貌截然不同，平稳舒适，小桌子上还摆着几盘精致的点心。

“奈尔，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少年纤细白皙的手指捏起一枚糕点送入口中，窗口的帘子被他拉上了，戴维尔并不喜欢艳阳天过于耀眼的日光。

“少爷，大概再有一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到了。”奈尔像是在驾车一样，但是他们都清楚实际上是这些来自深渊的马儿自己在“驾驶”着自己。

这正是刚刚跨出深渊魔界二人组。

想要创作出深渊自己的子民，并不容易。

轻易的凭空创造生命是造物主的特权，就连戴维尔，也是深渊孕育了他的身体之后，经过多年才攒够足以让他灵魂苏醒的力量。这纵然和深渊给予戴维尔过高的身份和力量有关，但是也能反映出创造生命绝非那么简单的事情。

所以直接创造生命是一条死路，更好的捷径就是诱惑已有的生命，从他们身上提取出魔界偏好的“特色”，再借由他们本身的生命力创造出新的属于魔界自己的的造物。当然，直接诱惑人界生物堕落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为了让他们的身份更可信，也为了让他们的落难的曾经的贵族少爷和其兄长的身份更合理的出现，他们是一路驾驶着外壳被施加了幻术的马车过来的。

特尔村是个贫穷的地方，他靠近王国的边境，不远处就是至今无人能真正探究的大森林。偶尔也有一些幸运儿能从森林里找到什么神奇的魔法道具，或者是什么“前人”遗产一夜暴富，但是更多的时候，这个村子承受着的是偶尔溜出森林想要换换口味的野兽的袭击捕杀。

有能力离开的人早就离开的这里，但是也有更多在这个国家大多数地区生存不下去的流民和一些身上背负着罪名，却又不能凭着实力逍遥法外的逃犯迁移过来。毕竟这里太过贫瘠，就连士兵也不愿意耗费精力搜查一番。

这里的领主大人自然也是个在王国里叫不出名字的小贵族。在贵族圈里他是个可有可无的家伙，倘若你说出他的名字，恐怕也没多少人认识这个家伙。在贵族里是这样，在贫民里也差不多——只要你交够了税款，不主动去打扰贵族老爷，就没人管你什么。

在这点上，比对常常压迫自己领地内的居民的贵族来说，这里的领主斯潘塞男爵到可以称得上的王国的良心了。

当然，也可能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剥削的——贫穷自然不必说，男人们仅仅是维持村内的生计就已经很紧张了，女人们同样也是重要的劳动力。

“少爷”奈尔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马车已经停下来了，“我们到了。”

戴维尔不紧不慢的吃完最后一块小甜点，用手绢仔细的擦了擦手指。

人手不足的后果就是什么事儿都得亲力亲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起码是在众人注视之下，他恐怕得真的像个贫穷的落难少爷一样生活了。戴维尔觉得自己有点惨——天界那边肯定要好得多，“世界”并非没有私心，即使它明白只有保持平衡才能长久，也会忍不住留有私心，比如说，深渊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戴维尔唤醒，而天界，看人间现在的发展，恐怕起码要比自己早了三百年。

想了想盘踞在这个王国三百年，自科蒂卡神圣王国建国起就存在的教会，戴维尔觉得自己的撬墙脚计划任重而道远。

不过他也没打算做些什么，起码现在没有。来这里更多是想看看神界的渗透如何，去王都没有什么必要，一方面是现在还不适合暴露，另一方面是只有在最边界，教会最远的地方，才能看看人们的信仰是否真的如此虔诚。

一边远望着并不明亮的未来，一边神色略带怯懦的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他一下车，看到奈尔是身影就像看到了母亲的幼小鸡崽儿一样赶紧躲到了对方身后。

奈尔身为深渊配给给深渊君主的唯一下属，自然不是个蠢货，他很自觉的承担起来打头的责任。现在，他正在和一位围裙上打满了补丁、几乎看不出那围裙原本的花纹的妇人交谈。

“我们是新迁来的，就在您隔壁。这是我弟弟，我们……总之，这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地方。很高兴能成为您的邻居。”戴维尔看到奈尔露出了一个稍有些窘迫的微笑，看多了管家先生几乎无时不刻不在的虚假的礼貌性微笑，看到这张熟悉的面孔上做出这样的表情实在是让他忍不住，于是他又往奈尔的身后躲了躲，将自己的脸完全藏了起来。

“你弟弟看起来年龄可不大，这样年纪的孩子，恐怕他得适应好一阵才行。”科林夫人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她一下车就看到了那个那个羞怯的孩子，看起来他们之前的家境不错，贫民家可养不出这样的孩子——他们早早得就得学着谋生，哪儿还有工夫害羞。

不过既然迁到这里，恐怕那些锦衣玉食的上等人生活已经离那个孩子远去了。科林夫人看了戴维尔一眼，忍不住带上了一抹同情。

戴维尔被他这一眼弄得浑身不适，微微皱了皱眉，他得承认他还太过年幼，深渊赋予了他太高的地位和太强的力量，只是被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类露出这样的神情，敏感的高傲琴弦就被人狠狠地拨动了，激起一阵暴虐。被幻术遮掩成的茶色眸子隐隐透出原本的血色，普通人察觉不到的黑暗元素也聚拢在戴维尔身侧。

黑暗侧的力量带来极强的攻击力的同时，也会带来极强的负面情绪，而戴维尔本来就是深渊所宠爱的孩子，这份宠爱能让他在被激起负面情绪的同时使他保持冷静，但是并不能保护他不受负面情绪的干扰。

奈尔拉起自家主人的手，安抚性的握住，他不着痕迹的稍稍摇头。

戴维尔沉默的散去了聚起元素，这是他第一次收到黑暗元素的影响。他有些被挑衅的羞怒——身为黑暗的君主却反被黑暗所影响。

可他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这种怒意，是力量操控他产生的，还是他本身的。

这令他更烦躁起来。

科林夫人看着奈尔对戴维尔回护的一幕，倒是颇为感动，她本以为这些贵族子弟之间只有着什么争夺家产虚情假意的戏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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