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重重(1/2)
楚留香回想起方才那名刀客,不知何故,那人的刀势竟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却始终无法想起究竟在何处见过。
他摇头苦笑,随即飘然落地,打量起这名从那狂刀之下死里逃生的男人。
这人头顶明珠发冠,身上披着件枣色八宝花锦袍,虽经过逃亡,发冠歪斜,衣衫破损,颇有些灰头土脸,但他一双眼睛暗藏精光,吐息轻缓且绵长,一瞧便知此人不仅仅只是出身富贵,而且身手也决计不凡,绝非等闲之辈。
虽方才经历过生死一线,但这男人却很快恢复了镇定和风度,他不待楚留香开口,便主动拜谢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楚留香目光落在他别在身侧的武器上,问道:“阁下可是姓谢?”
闻言,男人的手本能地按住那截钢鞭,但随即他便骄傲一笑,坦言道:“不错,在下正是谢家谢海平。”
世间武器虽有百种之多,但因剑携带轻便,佩之神采,所以大多人都以剑为尊,江湖上用剑的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提起剑,人们联想到的是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而提起“鞭”,几乎所有人想到都是谢家。谢家人人习鞭,软鞭中不乏出类拔萃者,而用硬鞭者更是将其发挥得出神入化,令江湖中其他使鞭者望尘莫及,几乎要另寻它学。
谢家谢海平,“竹节钢鞭”谢江流之子,提起这个身份,也无怪乎他如此骄傲。
楚留香也不在意谢海平无意之间流露出的自傲,只道:“阁下既是谢家大公子,而那名刀客又说与你并无仇怨,眼下怎会无故动手?不知这其中可是有什么隐情?”
提及那人,谢海平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白了一白,道:“那刀客忽然动手,在下也委实不知。”
楚留香顿了顿,问道:“在下此前曾听闻近几日谢公子好像在附近追讨什么人,他可会是因此而来?”
谢海平道:“实不相瞒,在下此前所追讨的正是与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但那刀客分明早早就候在那里,却一直暗中旁观,直至我那仇人血尽而亡也未曾插手,想必并非专为救人而来。”
楚留香道:“此人可是‘凤尾双钩’?”
谢海平道:“不错,正是花昭月。”
楚留香不知想起了什么,不禁喃喃道:“原来你已杀了她。”
谢海平忍不住切齿道:“阁下有所不知,她杀害我父,连割九十八刀犹不肯罢手,待我父身故后竟扔与野狗分食,如此血仇我如何能不可报还于她!”
他说着,眼里已迸发出浓浓的怨毒之色。
楚留香瞧着对方如有实质的仇恨,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叹息道:“无论谁被人杀死,这世上都会有人为他难过。你为令尊的死痛苦万分,那她的家人会不会也在难过?”
谢海平不禁嘲道:“阁下如此说便有些妇人之仁了,江湖向来弱肉强食,今日我为执刀者,花昭月是任我宰割的鱼肉,我要杀她又何须管顾别人的想法?”
他顿了顿,冷笑道:“纵然今日胜负颠倒,换了花昭月取胜,她也必定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楚留香微微动容,道:“好。可若有一**也因此而死,你可曾想过你的子女后代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也如你这般卷入这场无休止的复仇中?”
谢海平毫不动容,冷漠道:“花昭月死后,花家已再无一活口。若要寻仇,就叫他们去地狱里寻吧。”
楚留香的目光中渐渐流露出郁色,缓缓道:“不错,花家确实已被灭门,可当年那起惨案又是何人主使?”
谢海平一顿,微微眯起了眼睛,道:“花家惨案早已是陈年旧事,至于为何灭门,又被何人所灭,江湖中一直未有定论。阁下今日如此询问在下,却不知是何意?”
楚留香道:“我只是奇怪,若当真一切未明,为何花昭月放着凶手不查,却偏偏要来纠缠令尊呢?”
谢海平道:“那女人性格古怪,向来睚眦必报,谁若因一点小事冒犯了她,她定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你去问一百个人,这一百人里都绝不会有一人知道她忽然犯了什么毛病,又为何要缠上谢家。”
楚留香道:“‘凤尾双钩’行事确实狠辣无常,可她也绝不是喜爱虐杀的狂徒。若只是小事,她之前便与令尊有过一次冲突,按理来说无论再大的不满也应该消了,但数月后她卷土重来,这次甚至不惜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实在困惑,一个独身背负血海深仇的人,在大仇得报之前又怎会如此不珍爱生命?”
他瞥着谢海平,缓缓道:“不过我想谢公子定当清楚其中关窍。”
谢海平的眼神渐渐变了,他紧盯着楚留香,寒声道:“你知道什么?”
就在说话间,他的手已悄悄地按在了腰侧,仿佛随时准备抽鞭而上。
楚留香已将对方的转变尽收眼底,但他既未答话也未有动作,只用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险恶的眸子安静地注视着对方。
谢海平忽而冷酷一笑,狠声道:“不论你知道些什么,我今日都定叫你不能活着走出这条巷子!”
话音未落,他的人便已如猛虎般扑出,手中钢鞭好似一道银亮的闪电直向楚留香挥去。
楚留香不禁苦笑,这人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还要快,全不顾别人上一刻才救了他的命,这一刻便要出手取人性命。
楚留香脚步一错,侧身避过,谢海平扑了一空,随即反手又是横鞭击来。
楚留香不欲与他多做无谓缠斗,长臂一探,便自墙壁抠下数枚指甲大的石子,只听“咄咄”两声,他手中四枚石子便分作两组激射而出,同时击向谢海平左右双鞭,不偏不倚恰好敲在鞭身顶端。
谢海平只觉双臂一麻,那小小石子好似裹挟着千钧之力,第一对石子袭来时双手还能勉力握住,而待后一组石子敲上双鞭时,却再无力支撑。那一对足有十斤三两的钢鞭竟同时脱手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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