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国（1/2）

脚步声急促，而且声音越来越大。饶尚皱着眉头睁开眼睛，平日缓步矜持的尚书侍郎们喘着粗气看着自己，“饶家大郎，饶尚书呢？”

饶尚不明所以地努努下颌，想着另一块角落趴伏的人。

众人这才看向那阴暗的一角。

“饶尚！”久叫不醒，其中一人，“狱卒！快些！”

“是是是！”狱卒掰着钥匙小步跑来，身后的牢头跟在后面。

牢门打开，为首的人走进牢房，边走边说，“老天开眼，廖家小子在饶老哥你行刑前被阎王爷收去了。老哥你——”翻过沉重的身子，却见饶霁面容青色，浑身冰凉，全然死状。

“唉……”

“我们……”身后的人手足无措。

为首的人愣怔下，回身道：“当下首要该是去安稳朝廷，寻得陛下。”

“尚书说的是……”众人跟着那人离开。

狱卒呆愣地看着官员们离开，哆嗦着消化刚刚听到的内容。

“回神。”牢头把牢门重新锁上，对狱卒说。

“头，头，他们说，说。”

“他们说什么管你我什么事？”牢头往回走，“快去巡查牢房。”

“是！”

朔启郡，池国最西地，接壤方国，拥有池方两国之间最大的贸易市场，却也有高过礼制标准的高耸城墙。

任朔启郡郡守该算是不委屈的，毕竟池国林林总总也总共只有二十几个郡。但中央和地方之间的差距却也不可与外人言，在敕旨发了下去后，人们都认为季文是被右相的缘故牵连，被廖烁厌恶，还没来得及去看笑话却发现人家早早跑去上任。

要说季文自己，是十分高兴的。他有太多改造家乡的想法，心中或许还有些感激廖烁的委派。

几天快马加鞭，到了朔启。他却没有马上去郡守府，而是往家的方向跑去。

看到木牌，季文下马顺着小路慢慢走着。

“季小子回来了。”挑着柴担的汉子对季文打招呼。

“李伯。”季文笑着回应道。

“季郎。”

“细绢娘子。”

一切祥和温馨。

直到看到一栅篱笆，季文拉紧缰绳让马停步，将包袱放在马上，低头仔细整理衣服上下才抬步往眼前的小院走。

院子不大，只一圈篱笆，两边开辟了两方药圃，一间黄土平房占了空间大半，剩下便是空地上的一把红木摇椅和一张凉榻。

熟悉如昨日的光景乍入眼，季文弯腰施礼，“先生，”又偏偏身子，“孟郎。”

在摇椅上晃得悠闲的余旷正和斜躺在凉榻上的青年相谈甚欢，闻声看向季文，“呵呵，季小子回来了。”

“是，文拜访过先生和孟郎就该去上任了。”

被称孟郎的青年，着着一身青色春衫，他道：“温言是新任郡守？”

“消息已经传得这么快吗？”季文有种准备好的惊喜长辈早就知道的尴尬，“啊，对了，孟郎。”季文反应过来突然道。

孟郎慵懒翻个身道：“玉丢了？”

季文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打算放在书箱下带回给孟郎的，毕竟孟郎已经帮文太多，连赶考还给文一块玉做盘缠。”低着头，停顿了些，接着道：“路上遇见一只浑白泛紫猫儿，给叼走了。”

“无事无事。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孟郎遮着头顶的太阳，轻抬眼睑道。

“嗯？”

余旷挥挥手，“好啦好啦，要在规定日期前报到的，季小子看完我们就快去忙正事吧。”

时间也确实紧迫，季文也顺着道：“是该走了。温言就先告退，日后再来拜访先生和孟郎。”说完也就离开了。

等到马蹄声再也听不到，余旷叹口气，“唉，还是太年轻。”

“虽比不上廖家小子，但也是可造之才。”孟郎接道。

“他安排季小子来朔启倒是会做，估计我这老头子都被他掏得底都没了。廖家小子，可惜了……”

“动作太大反而越看得出来是虚张声势。方国前太子死后，他们已经没有一个能看的了。”孟郎打哈欠道。

余旷笑道：“哈哈，可不能这样说，就算前太子，不还是被殿下玩弄于股掌。”

“孟家几辈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朽就当你是在夸殿下了。”

“啧。”

季文春末上任，刚开始因为温和的性格被郡里旧部好一阵刁难，但也没有回去找余旷。几个月后自己反倒慢慢知晓些官场人情，不沾染却也能尽量避过。方国的动静他自然也知晓，组织练兵也是他每天必备的事务，郡中事务渐渐也有些得心应手。

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刀枪剑戟，遥远校场可闻的喊杀声，却让季文感到有一丝奇怪，却也不知那里不对，值得抓紧朔启的边防。

一切持续到初冬，老天好像为了战争专门没有下雪。

渐入冬，方国还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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