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2）

李家是录郡大户，喜好鸟雀的嗜好远近闻名，已经自办了好几次花鸟会。

长亭短巷，平台楼阁。

池塘边汲水衔鱼的朱鹭、高挑优雅的黑颈鹤、浮水嬉戏的中华秋沙鸭、立枝远眺的红嘴蓝鹊、啄果短鸣的赤腹山雀……

妍丽又精致，像是被精心呵护的公主，唯有的区别，怕是只有脚上的镣铐了。特别是主院池边的朱鹭，人们惊叹它的长喙粉羽，更多是惊疑它的稀有。

物稀为贵，人们都慕名而来，看看李家倾去半家财产的物件到底是什么个样子。

全身通白，飞羽边淡淡的粉像是给它披上件纱衣，长颈高昂，额部、眼周、眼睑和下嘴基部点染着朱红丹砂，宛若新嫁娘的面妆。金黄虹膜中的圆眼胆怯地看着慢慢靠近自己的人群，红色长脚踩水不停向后。

“嗷嗷嗷！”粗哑的咕哝声直震耳膜，人们看着手里抓着一片赤羽的小孩，母亲连忙抱着孩子往后退，“也没多好看，声音还这么难听，吓着我家小宝，这畜牲付得起责吗？”一副慌张神色，低头哄着孩子，孩子也极其配合着哇哇大哭起来。

周围的人也纷纷离开，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转头走向别的鸟雀。

另一座别院，树木葱茏，枝桠上挂着各样的精巧笼子。众人看去，恍然，小型的鸟雀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婉转清脆的鸣声吸引着人们。

特别是一只红点颏，嫣红的羽毛，修长的尾羽。高昂着小小的脑袋唱着各色的曲调，人走进，跳到面前，轻轻低鸣，十分讨喜。

它身边的一个一个笼子。

幽蓝色的羽毛干枯分叉，小爪子不停地刮着竹笼的边壁，小小的喙持续不断地啄咬竹丝，隐隐可见鸟喙的开裂，将这只蓝点颏本十分的模样降到六分。只一双豆眼散发光亮。

人走进，它就停下动作，人们好奇将手伸到笼前，它就飞快用喙去啄，引起一声惊叫。

再第二天花鸟会上。

人们惊奇地发现，池塘旁的朱鹭在人靠近时不再发出难听的鸣叫，只是颤抖着身子，脖颈弯到水面，瑟缩地着接受人们的抚摸。

这日得红点颏依旧高兴着清鸣，人们喂的食物也照单全收，骄傲又喜人。

相比昨日，这日得蓝点颏怏怏地趴在笼底，食盆和水槽空空如也，靠近的手也再没有力气去啄。

有人拿着食物丢到它嘴边，它也毫不理会，将脑袋调转到另一边。

“啾。”你快死了。

蓝点颏微微抬头，看向斜上方的笼子。

红点颏慢条斯理地低头啄食米粒，“啾。”新来的，吃吧。

“啾啾。”用同胞血换来的东西你也咽得下去？蓝点颏低低回了它一句。

“啾。”这有什么？等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只要自己过得畅快就好。

“啾。”笼子里畅快？“啾。”供人取乐畅快？“啾。”还是被当做玩物畅快？

像是被戳到痛脚，上方的笼子再没有发出声音。

不久，上方的鸣声传来，“啾啾。”你就坚持你那可怜的尊严吧，珍贵如朱鹭，昨晚不也被主人打成那样，用刚打的热铁捆住了它的喙，熔进它的嘴？“啾啾。”你又靠什么来坚持？

奄奄一息的蓝点颏眯了眯眼睛，感觉今日的日头分外灼人，自己挪了挪，抬脚把笼子里的食物踹了出去。

这是它仅剩的东西了。

清脆玉声是蓝点颏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翅膀痒痒的，像是以前风拂过羽毛的感觉，蓝点颏动动身子，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方巾上！也不在笼子里！

猛地抬头，近在咫尺的脸庞欣慰地看着自己。

“还以为不行呢。”青年的声音温润带着清晨露水的凉沁感。

一小碟水推到面前。

“喙上的伤口还没好，先喝些水，我再给你拿着软食来。”青年笑道，转身道：“小郎，泡好了吗？”

“吱丫。”门扉推开，“先，廖郎，好了。”褐色锦袍的少年端着一个小碟子走进来。

廖烁接过碟子，放到水旁边，“已经泡软了，不过还是慢些吃比较好。”也不管蓝点颏听不听得懂，自顾自道：“烁这次出来没带多少盘缠，只能先把你买回来，那只朱鹭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廖烁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蓝点颏的头顶，并没有碰到它，虚作摸了摸，“不用担心，朝廷的敕旨已经下放，稀有的动物不得捕捉购买，应该不久就传到这里了。”

接着有些遗憾道：“录郡并不是我的目的地，烁也不能带着你离开，再弄伤你就是罪过了。好了，不要再吃了。”廖烁拿走两个碟子，“不过，烁会再留几日，等你好得差不多再离开。”

蓝点颏觉得这是它除了和同胞们在一起之外，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不用开口唱不喜欢的调子，不用蹦跳着多次砸来的食物，不用忍饥挨饿听别的鸟凄厉的惨鸣声。

它的羽毛变得光华而微微泛起晕圈，蓝、黑、白、红的细腻绒毛围上它的脖颈，尾羽长长，转黑。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