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离（1/2）

天未亮，孟西落被柔声唤醒，睁眼，四个婢女平行站着，手持的红木案上，薄纱海棠半臂、叶菱绣裙、大红披帛，一双昂头金履整整齐齐。

池曜给她准备的衣服都是简单易穿的款式，就算到了大礼时，也是遵循这一原则。

还是摆弄了两刻钟，池曜一身官服在门外等着。

孟西落瞥了眼，单衣、白襦裙、革带、假带、方心、纷、鞶佩和乌皮履，俊是俊，就是太麻烦了，她想。

进宫，朝见。

孟西落手搭着池曜的手跨过殿槛，手心微热，握刀握弓养出的茧子倒让池曜的手有种粗粒的平滑感。

大臣们排列着品级站在殿里，同是一条暗紫外袍，三省令穿得佝偻老态、六部尚书显得或臃肿或空荡，孟西落偏头看看池曜，池曜也回看过来。

比较之后，孟西落觉得池曜更好看了。

莫名其妙的对视让池曜摸不着头脑，她几步走到殿中，随意环顾一圈，没有她心想的人。

季文消失的大半年，半点风声没有，池曜也只能一直让若竭留意。

悉悉索索的周围骤静，明黄衣摆带风落在龙椅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池岧依旧那样，大过年也不愿意施舍给大臣们的笑脸，几句客套后，臣子们散开和家人团聚去了。

人越来越少，孟西落感觉到被握着的手紧了紧，抬头看池曜，见她嘴唇抿了抿，显而易见的紧张。

薄纱袖下，孟西落挣了挣，挣开手，又从外攥住池曜的手。

池曜低了下头，孟西落没看到她的神情。

“咳。”池岧看到人走的差不多，又盯了底下两人动作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咳了下。

池曜仰着脖，正视着池岧，“父亲，这是西落。”

“朕知道。”

“儿臣与西落还没有成亲，钦天监已经选好了吉日，今夏八月初二，还希望父亲见证。”

“好。”池岧仔细审视孟西落，孟氏的滔天财富他是知道的，孟氏在池国已经有几百年的年岁了，虽说孟氏这些年经营方式有些独特，但不可否认，它几乎已经能掌握池国小半商业命脉了。

池岧几十年前已经准备动手，但是几次也没抓住它的把柄，查了许久，发现少有人和孟氏有交情，孟氏当家就像泥鳅一样，喜欢来回游历却不和任何人同往。

孟氏再发展下去，不能留！

不过池曜能拉来当家的，池岧是很满意的。

至于感情之类的，朋友、下属，该断的他已经帮辰儿断完了，孟西落也只和辰儿住了半年，就算以前见过几次，那也没什么，算作年轻回忆也好。

但是还是要提前交代下，免得陷进去。

“太子留下。”

孟西落本来和蓝柯想了一晚上对策，结果没想到直接就被打发了。跃跃欲试要打一架，发现对方上来就投降，这种感觉，很憋屈。

池曜反倒松了一口气，任由宫女带孟西落离开。

“父亲留下儿臣，可是有事要吩咐？”

“你喜欢她？”

池曜对池岧一向的坦诚，本来找妃子也是大臣们逼迫的，自然原本回答：“西落是儿臣很好的朋友。”

不是喜欢。池岧放下心来，“能和孟氏女这般近也是不易。放在身边是最好，若是她恼你，寻个由头把孟氏拉进国库，一石二鸟。”

池曜觉得父亲有些想岔了，忙道：“父亲怎么会这么想？西落帮过儿臣很多！”

瞧池曜激烈反应，池岧眉头染上怒色，却并不是对池曜，“怎么，只是几面和半年时间，就被迷得五迷三道了？”

“不是的！”池曜反驳。

“一个朋友，和半个国库比，孰轻孰重？”

池曜觉得必须和父亲说清楚，“那廖叔和半个国库比，父亲选何者？”

难得的顶嘴，池岧闻言，突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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