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1/2）

“噗！”

穿得破旧，满脸糊着污泥的小孩无神的仰着头。脸上的一点温热让她手脚冰凉。

男人身体倒下，嘴唇翕动，看到小孩惊恐的眼神，他一如既往扬起笑来，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小孩，“别怕……”

眼中明明还溢着暖意，但其中光芒已经黯淡。

“父，父……”

“废物。”

小孩扭头，怒视着长蛟爪的奇怪女人，放在膝盖上的手被攥得发白。

“啊！咳咳！咳！”小孩翻滚几下，被摔在地上。她感觉她浑身骨头都碎了。

“要不是这个男人，孤说不定还找不到你呢，太弱了。”

是说她不像母亲。

还淌着血的蛟爪抬起，小孩抿嘴紧闭着眼。

辨不清性别的声音忽然落下耳边。

“咕噜……咕噜……大老远使唤我，你又换了什么好东西？咕噜……小孩，睁眼，使那么大劲，不死眼睛也要瞎。咕噜……”

睁开眼，碧蓝色充斥着小孩的眼眸，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近在咫尺的女人面色阴沉。她转头找刚刚说话的声音。

“这儿呐，这儿！咕噜……看哪呢？眼睛真给闭没了？咕噜……”

“哎？这怎么又睁这么大？小孩还挺活泼啊，咕噜……你还这么着急催我。”

她看到一个不可名状之“物”，比水玉还透亮些的圆滑身体，里面有她，也有父亲。是额心吧？额心一点菱形透白，流转着光晕。一个青绿色的光点浮动在这“东西”的额心旁边，“吨吨”地上下晃动着。

“咕噜……行行。不就是带孩子吗？不听话打一顿就老实了。”

“嗯？教？咕噜……自己找食儿吃吧，老——我还给他找？咕噜……咕噜……”

“它”好像扭了下头，晃了晃身体，“小孩，咱们走咯！”

一阵晕眩，转眼，就是深水中。

“唔！”她吓得赶忙捂住口鼻。

“捂什么捂，你自己不会被淹，你父母没告诉过你吗？”

小孩不信，依旧捂着口鼻，对着“它”透白的额心摆头。

“害，好久没妖不听我的话了。”湿濡的触感攀附上她的手臂，掰开她的双手。

“呼！”真的能呼吸！

“顺便洗洗，太脏了吧你。”

身子被旋起，被父亲涂的满身泥巴被洗掉。

“呦，女孩子怎么还这么脏？跟话本不一样啊。”干净的小孩，长着张秀气的脸，水流包裹着她，“哎，你等等，我看看人有没有送衣服下来。哎？这是红裙子？先将就吧。”一匹红绸被水掀开，缠着小孩绕了几圈，“真丑。”

“它”带着小孩和她父亲的尸体落在水底，礁石上一只蚌开合，吐着泡泡。

“它”挪了挪身子，把他们“吐了”出来。

原来“它”并没有那么大。小孩看着跟拳头一般无二的，一只长着两只小触角的透明水团子，额心的透白依旧明显得可见光亮。

踩着水流，“它”扑到蚌床上，“睡得好好地被叫起来，你自己活着先，不要随便出去，”一条小触须晃晃，指向远处，一道可见的水幕覆盖了个半圆把他们圈起来，“不过你要是饿出去打猎什么的也没问题。”触须悠悠晃晃，“它”对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孩说着这种没有轻重的话。

蚌壳一盖就盖了十年。

“啊——睡得真好。”，“它”动了动，看到一个挺拔的少女，杂乱的头发乖顺地被扎成高昂的发髻，手起落间利落地削去鱼的一块肉。

“小孩？”

“它”是靠那不成样子的红绸衣记起自己不久前好像捡回来个小孩的。

“你是没见过衣服吗？”

“……”

少女没有看“它”，撕下一片鱼肉默默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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