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1/2）

讲座结束后离晚自习下课还有四十分钟，高三的都分秒必往教室赶，一会儿只剩下零零星星的高一高二的学生还在走廊上闲逛。

徐一宁不想去教室，也不想直接回家。走了两步，在报告厅后墙的阴影里慢慢蹲下去。听说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蹲下来会好一点。重心降低的感觉会让人心安。

好像的确如此。

徐一宁不知为何想起了七岁时的一桩旧事。

那是他和母亲一起回乡下姥姥家过年。姥姥家是大家族，小孩子多，聚在一起很快就闹到了一处。大人们更是欢喜小徐一宁欢喜得不得了，一定要捏捏小脸蛋再夸一句：“长得真可爱！”

晚饭吃过，只有徐一宁被大人带去外面放了鞭炮。邻里看见他喜欢，塞了不少吃的喝的给他。

徐一宁一回来，就被一个小表姐拦住。小表姐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把他拉到一边：“我们在捉迷藏呢，你快躲起来。”

“躲在哪里？”徐一宁有点懵。

“唉，我告诉你个好地方吧。”小表姐十分无奈的样子，拉着徐一宁的手上了三楼，“躲这衣柜里，保管没人能发现你。最后没被找到的人有特大奖励哦！”

“什么奖励？？？”徐一宁眼睛立刻亮了。

小表姐含糊其辞：“反正是非常好的。”

小表姐把徐一宁抱进去：“记住，我没来找你，你千万不可以自己出去！”

徐一宁拼命点头。

三楼一向是放杂物的，无人会来，小表姐的足音离开后，浓郁的黑暗和寂静包围了徐一宁。

徐一宁舔了舔嘴唇，心脏怦怦跳。

大概三四岁的时候，父母带他去逛超市。结果这对粗心的父母把孩子忘在了汽车后座，逛着逛着才发现孩子没带出来。回去找的时候徐一宁的脸都憋红了。

这个衣柜是清朝时的样式，花纹雕刻繁复精致，据说是太姥姥的嫁妆。木料是厚实的楠木，只是长久不见天日，也散出了潮湿的霉味。徐一宁渐渐害怕起来，那种熟悉的恐慌像涨潮时的潮水一样慢慢漫过他的心房。

“姐姐……”细细的声音带了哭腔。

无人应答。

徐一宁想到，不行，姐姐叮嘱过自己不能乱跑，还是再等等。

滴水成冰的冬天，徐一宁却被身上恐惧的汗一重一重地打湿。额上的汗顺着睫毛滴进眼睛，扎得生疼。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无意识地推门，却发现衣柜的门从外面锁上了！

“姐姐！妈妈！爸爸！姥姥！”徐一宁哭叫着拍门板呼救，却毫无应答。

外面传来烟花蹭蹭窜上夜空的尖锐声响和大人小孩的拍手笑闹声，大概全部都出去放烟花来看。

徐一宁哭得哽咽，在黑暗阴湿的衣柜里慢慢蹲了下来。

冷了的汗黏在身上，阴冷的感觉让他从胃里开始泛恶心。

“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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