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1/2）

永王爷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全部都是太子。面无表情的太子，皱眉不悦的太子，满脸嫌恶的太子，还有南风院里白日宣淫的太子……永王爷觉得自个儿如同一匹躁动的野马，撒欢儿过去意图不轨，可刚冲到跟前——

太子就“扑通”一声变成了诓骗他去南风院的老和尚。

永王爷一下子就萎了。

老和尚则冲他笑得十分鸡贼。

“王爷，怎么样，今晚去南风院去着了吧？”那老和尚道，“是不是好多事情都想通了？通，则不痛，快乐点了没？”

永王爷想，去你妈了个老秃贼，快乐个屁。

“王爷不要在心里辱骂贫僧。”老和尚笑眯眯道，“贫僧知道王爷还有好多事情没想通，但往后总会一点一点想通的。不过眼下还有好多事情等着王爷处理，王爷还是别做春梦了，早些醒来的好。”

说着，老和尚掏出了一根九尺罗汉棍，照着永王爷的面门就砸了下去。

“草——！ ”

永王爷惊出一身冷汗，大骂着从梦中醒了过来。周围光影阑珊，九华帐隔了一室朦胧烛火，似是在某个作休息用处的暖阁中。

前厅隐约有大臣争论的声音传来。有说“永王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又有说“不如扣押为质，留作后路”，还有说“要么告知皇帝，骤然发难，攻其不备”等等等等……好像他永王爷是一块排骨，食客们不晓得是红烧清蒸还是蒜蓉最好吃。

“诸位大臣不必再争了。”

最后还是那熟悉的清冷声音道，“孤会好好考虑，最迟明晨，定然给诸位答复。”

大臣们纷纷称是离开。接着便有向暖阁走来的脚步声。永王爷觉得这些脚步声像是刀子，一下一下全戳在胸口，叫他喘不过气来。

“醒了。”

终于，太子还是出现在了他面前。

永王爷没吭气儿，把头偏在一边儿。太子于是皱了皱眉，道：“头疼？”

永王爷还是不做声。一方面是心里憋屈，另一方面是觉得自己一开口估计就要哭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样未免太没面子。

“呵，还真是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看着把自己窝成一只刺猬的永王，太子突然哂了一声，道，“李如意，你真的一点长进都没有。”

“你都要杀我了，我还要什么长进！ ”

永王爷再也忍不下去，大声吼道，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他“霍”得站起身，大步走到太子面前，低头紧紧逼视着那人冷漠而清瘦的脸，似是想要从里头盯出什么来。

“我要杀你了？”

太子平静地回视着那双怒气冲冲的眸子，“那你怎么还能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大吼大叫。”

“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你完全可以杀了我。”

“李如意，你敢吗？”

永王爷俯视着这张找不到一丝波澜的面容，大脑飞速转动。他不得不承认，太子说的全是对的。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相反，他是真正在战场风沙中磨砺过的将军。他生的比太子高，比太子壮，这样近的距离，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要了太子的命，或者挟其为质，大摇大摆地走出东宫。

可是，他妈的。

永王想，这个身处险境的人怎么还能继续咄咄逼人呢？

偏偏他瞧着这张脸，就是心虚了。

“你让我杀我就杀，你叫我面子往哪搁。”

永王错开了太子的目光，嘀咕道。

太

子也没继续扯什么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干脆利落道：“你可以走了。”

“啊？”永王爷怔住，“走？”

“嗯。”

“你没搞错吧？！ ”永王爷转到太子面前，“我可是知道了你的大秘密，我知道你要谋反了！！ 你不怕我出去乱说吗？你不怕我告诉皇上吗？而且我手里有兵权，一旦我召集了京畿周边的精兵，大内那几个禁军还顶个毛用，你就是白搞一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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