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假期还给我（十三）（1/2）
村长磨蹭了几天, 过完年后才去找林无念, 谁料林无念才初二就急急地赶回城里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村长问道。
“他说现在回去有事要办, 过两周还会回来的。”
“是吗？”村长放下心来，有心情打探起闲事来了, “他刚走, 怎么又这么急着回来？”
何飞母亲脸上满是骄傲的笑：“回来盖大房子啦！”
……
“你要……辞职？”
顶楼办公室里, 程祖宏将林无念的辞呈轻轻按在茶桌上。这是今年他第一次跟属下在茶桌上谈事, 他希望能用他平等亲民的态度留住林无念。
然而林无念去意已决，只是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一个小职员辞职, 需要惊动到公司老总。
“是待遇不满意，还是工作环境不称心？”程祖宏像一位慈祥的长辈，循循善诱试图找到林无念离职的原因,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林无念笑道：“我想自己创业。”
“创业？”程祖宏面露惊讶。人都有高远的志向，有些鸟是没法关在笼子里的, 林无念如果是打算创业而选择辞职，那他也没什么好劝的了。他想了想，道，“好吧, 如果你要开创自己的事业，我就不拦着你了。不过我这里刚好有一个本来就准备交托给你的工作，离职前你应该有能力处理好。”
“本来就准备交给我？”林无念有些疑惑，能有什么工作是需要程祖宏亲自安排的。
“我看过你的简历, 我记得, 你在入职之前, 是在文志广告工作的吧？”
……
原来在林无念离职后，文志广告的情况就一路走下坡路，哪怕是瞿志文的假账也无法掩盖公司每况愈下的情况。公司的情况很快就引起他岳父的注意，岳父觉得奇怪，派了个会计来审核文志广告近一年的账，在发现瞿志文做假账欺骗自己后，他的岳父勃然大怒，决定解聘瞿志文的总经理职务，让他自己出去找工作养活自己，而这个几乎无法盈利的广告公司就烂在了他手上。
程祖宏跟瞿志文的岳父相识，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正打算进一步扩张公司的平面设计部来配合活动策划，便想着收购文志广告。
于是林无念作为他眼中的万能人才，又正好是文志广告的前员工，负责收购事宜，最合适不过了。
文志广告虽然只是个小作坊，但它的大部分员工经受了长时间的工作压榨，效率高还吃苦耐劳，换了个更好的平台，便能更好地发挥他们的价值。
然而并不是所有员工都有这种价值的。
瞿志文坐在会议室里，穿过透明门看见林无念走来，拘谨地站起来迎接他。
林无念见状，颇觉好笑。曾经管理一个小作坊就把自己当做土皇帝的瞿志文，居然也开始学习人情之道了？
瞿志文此番来意明确，就是想要作为文志广告的员工入职程轩。而林无念作为这次收购的主要负责人，对于文志广告的员工入职与否有一票决定权，所以他才纡尊降贵来找林无念走关系。
其实瞿志文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走通林无念这边的关系。因为林无念在文志广告的时候，他确实是放任他的经理不把他当人地压榨，他本人为了让林无念接受压榨不要反抗，又是给他灌鸡汤，又是给他画大饼的。最后林无念离开的时候叫他亏了一大笔钱，两人也算是撕破脸了，所以他来找林无念，心中还是挺忐忑的。
但他本人一没有技能，二没有背景，有的只有一把年纪，在社会上根本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没办法，就算尴尬，就算丢人，他也不得不来找林无念。
即便到了这个地步瞿志文还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我就是为了让我们公司继续活下去才做的假，惹怒了我的岳父，你知道的，我其实是为了整个公司好啊。你当时在文志的时候，我对你也还不错对不对？你当时是我最得意的员工，你要是没离职，副总的位置绝对就是你的。现在你飞黄腾达了，你们公司又是大公司，也不差我这一口饭吃，是不是？”
林无念微微一笑：“是啊。”
瞿志文没想到林无念这么轻易就松口了，既开心又意外。然而想到自己的情况，笑容有点萎了下去：“不过，你知道的吧，我岳父是先把我解雇了才决定卖掉公司的，所以实际上我现在不算是文志的员工，那个手续方面可能会有点问题。我记得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个管理者推荐人制度啊？……你看你这边……能不能通融一下？”
林无念好心情地点头：“没问题。”
瞿志文见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心里有些没底：“我这算是靠你的关系破格入职吗？”
林无念点了点头。
瞿志文两眼发光。
这可是程轩啊！普通人想要进程轩都不容易，而他轻轻松松靠着林无念的关系就能够以管理层的身份进来，谁能有比他更大的面子？程轩作为全国知名的大公司，员工待遇和福利方面肯定不会差，他作为整个部门的管理，收入搞不好比他以前在文志广告的收入还高呢！
这么一想，他美得不行，开心地拍了拍林无念的肩膀：“好何飞！好何飞！瞿总以前没白对你好！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商量合同的事情？”
林无念从容地从身后取出一个文件袋，放在瞿志文面前：“如果瞿总信得过我的话，合同已经准备好了。”
瞿志文一听，喜上眉梢。
在来之前他还担心林无念会因为之前两人闹得不愉快而驳他面子呢，没想到他身为林无念以前的总经理，在自己曾经手下的心目中还是这样地有地位！林无念在程轩果然得到了很多锻炼，提前把什么都考虑好了，不仅同意当他的推荐人，连合同都准备好了，准备得如此充分！替他省了不少事！
不过林无念看上去面面俱到，实际上，还是太过于天真了。
瞿志文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丝毫没有管理方面的才能，依靠老婆和岳父才能走到今天的位置。而林无念明知道他维持公司的运转十分勉强，全靠做假账来蒙骗岳父，却还一点都没质疑他的能力，如此干脆地答应让他进入程轩继续管理被收购的公司。
瞿志文清楚他这半桶水迟早要露底，没有假账的支撑，他能在程轩混多久也不好说。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现在能顺利进入程轩，以后无论出什么问题他干脆把锅甩到林无念身上就好了。随便编个理由说程轩的运营模式跟他们公司原本的运营模式相差太大，林无念一开始没有跟他交代清楚才导致他无法适应在程轩的工作，糊弄一下上层就好。
只要签了约，程轩就不能随便辞退他。能糊弄过去让他继续混日子最好，就算糊弄不过去要求他离职，他可曾经是程轩的部门经理！带着程轩部门经理的名头就像给他人镀了一层金，出去找工作还用愁？
林无念身为他的推荐人，会因为他受到牵连是必然的。
然而林无念的前途会因为他受到什么影响……又关他什么事呢？
这么想着，瞿志文狡黠地看了林无念一眼。林无念依旧浅笑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前途已经成为自己的垫脚石，瞿志文不免有些得意，体会到一种把别人的命运掌控在手中的优越感。但他此时还得靠林无念牵线搭桥，让他顺利进入程轩，他便露出感激的表情，连连道：“信得过，当然信得过！信不过谁都信得过我自己的员工啊！”
林无念指了指文件袋，他连忙拆开封口，翻开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当他看到推荐人一栏写着“何飞”二字的时候，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得逞的笑，但很快就抹平了。
他一页页地往后翻，看到程轩的公司福利果然如他所料十分周全，十分开心。不过周全的福利相应的就是对员工高专业素质的要求，但那些专业要求都是针对普通员工的，他作为一个管理者，要掌握那些乱七八糟的作图做视频软件干什么？他只需要把活分配下去，让他的员工们继续为他卖命就是了。
他逐条逐条地确定这份合同没有霸王条款，怕自己看太慢了叫林无念等得烦，看合同的间歇还会抬头对林无念抱歉地笑笑。不过林无念身为他曾经的员工，对他仍然十分尊重，丝毫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而是十分耐心，而且每一次他抬头还会很礼貌地回笑他。
他仔仔细细地确认过重要条款都没有坑后，翻到最后正打算签字，却忽然看见自己被聘用的身份是平面设计部的普通员工，愣了一下。
他指着“普通员工”四个字问林无念：“何飞，在你们公司，是不是不论是底层员工还是上面的大小经理，在合同上写的都是普通员工啊？”
林无念脸上闪过一瞬间的疑惑，随后释然，耐心地解释道：“不是，员工就是员工，经理就是经理，合同上的职务和入职之后的职务是对应的。”
“啊？什么意思？”瞿志文皱起眉，“那我这里写的怎么是普通员工？”
林无念扫了眼合同，笑着反问他：“不然呢？”
“不然？！……”难道林无念在逗他？瞿志文习惯性地就要拍桌而起，猛地意识到自己此时寄人篱下，还要拜托林无念帮他忙，只能压下怒火，拿出他平时在属下面前装和善长辈的那一套，循循善诱，“何飞啊，我本来就是文志的总经理，现在公司连带着员工一起被收购了，那我当然还是文志的的总经理呀！不然要由谁来管理我们的公司呢？”
林无念轻笑道：“文志合并到程轩的宣传部，管理者就是宣传部本身的管理者，这点您不用担心。”
瞿志文顿了一下，还是不肯放弃：“可是你知道的，我们公司的管理方式比较独特，我不确定我的员工们能不能适应程轩的模式。最好还是有一个单独的管理者先帮助公司管理文志的员工，让他们有个适应的过渡，对吧？”
“所有新职员入职之前会有十分全面的培训。”林无念特地强调了“所有”两个字，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瞿志文。
所有？包括他？
林无念露出一个安慰性的笑：“您不用担心。”
瞿志文要压不住怒火了。不用担心？他担心这个干什么？他当然不担心这个！他担心的是他不能继续当他的总经理！普通员工是什么意思？是要他作图还是要他剪辑视频？他他妈的又不会这些！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笑容里带上了讽刺，眼神也变得锐利：“可是何飞，我一不会用你们用的那些软件，二没有任何审美可言，我怎么当‘普通员工’？”
言下之意是他只能当管理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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