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1/2）

第九十七章：事故

一场所谓的审查到了这里已经算是结束了, 在场的因为建安皇帝的态度和景宁还有平日里并不怎么显眼的景瑶的话, 都没怎么好意思再说什么其他的。

建安皇帝又拉着景宁还有景瑶她们说了一会儿其他的话，就让人离开了。

刚出了建安皇帝住的地方, 迎面就有人走了过来, 开头就是哭天抢地，质问景宁和景瑶为什么不救她女儿。

景宁定睛一看, 呵, 还真是有意思，那个她死了的二伯的前妻，这次死了的关二娘子的母亲, 现南定侯的夫人李氏。

景宁眉一挑往后退了半步，脑子里面略微转了个圈就想到了，刚才在建安皇帝那里竟然没有看见南定侯一家。

也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打听的, 她这刚一出来，这李氏就恰到好处的过来了, 还哭哭啼啼的，活像是她害了那关二娘子一样。

景宁张张嘴, 正要开口就被身边的景瑶拉着往后退了退, 然后她看着景瑶站在前面, 冷眼看着面前哭哭啼啼像是收了多大委屈的李氏道：“她自己找死, 怪我们？”

景瑶虽然从小就被封为南黎郡主, 但是这些年来, 她做事情低调, 平日里很少出门结交, 好友也就那么几个，都不是玄都城这个圈子里面多上等的人物，因此一直不怎么出名。

甚至很多人都对她没什么印象的。

直到去年瑶华公主的赏花宴，很多人自那之后知道了她郡主的身份之后，景瑶才算是渐渐入了玄都城那些人的眼中。

不过那时候有一个比她更加耀眼的存在，那就是胆敢在朝堂之上骂的当朝大臣都有口无言，对着建安皇帝的亲弟弟也能说打就打的景宁，又加上景瑶虽然有身份，但是毕竟是一届孤女，所以又这么被人给下意识无视了。

哪怕是有好几次景宁喝景瑶一起闯祸，但是因为当时几乎都没有其他人在场，所有人也都以为是景宁带的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景瑶身上。

现在乍一看她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前毫不客气地怼李氏，许多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且说到话到底也有些恶毒了些，虽说李氏自己也不应该，但是她毕竟刚刚丧亲，一时间情绪激动也情有可原。

当然了，这些都是围观的人瞬间的心里活动，诧异之后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略略往后退了几步，看着。

李氏也被景瑶这般毫不客气的话怼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红着眼睛，嘴角张张合合地看着景瑶一会儿，又忽地捏着帕子哭了出来。

李氏长得不是那种顶好看的，但是胜在她眉眼寡淡却又自有一番小家碧玉之态，又因为出身关东李家，从小读了差不少的书，浑身书卷气十足，此刻又穿了一身的白，这么一落泪，竟然有几分仙人凄凉的姿态，让人更是觉得景瑶刚才的话真的是过了。

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好一阵子，李氏这才抬头既凄苦又摆出一副我不怪你的样子看着景瑶道：“郡主，我知道你怪我，恨我，但是……但是……你也不能因为你恨我，就……就害了二娘子的命啊，她……她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她……她就这么去了，你……你让我以后可怎么活啊……”

说到最后，李氏都有些泣不成声了。

李氏这句话来的突兀，好些人并不清楚当年景家的弯弯绕绕，也没有见过景韫的夫人是什么样子，因此纷纷诧异。

还不忘向周围的人打听。

这样的动作自然瞒不过一家子都习武并且耳聪目明的景宁她们，不等其他人回答，景宁她们自己就开了口。

景宁拉住景瑶的手，她知道景瑶心里面是对李氏看不起的，但是她怕李氏这么一番表演下来，真把景瑶气到了。

景宁便道：“李夫人，那日下雨打雷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往那些树下面躲雨也不是我们姐妹二人找的，最后还是我们姐妹二人劝着在场的人不要站在树下面的，那么多的人都相信了，就你李夫人的女儿偏偏作妖，难道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

李氏依旧哭哭啼啼，看着景宁和景瑶道：“那……那你们也不能任由她留在那儿啊……你们可以去救她啊，那么多人你们都救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救她……”

李氏哭的嘶声竭力，到了这儿，猛地打了一个转儿，“我知道她性子骄纵，前两天还惹恼了你们，但是她也是活生生的一条命啊，你们这是在往我的心口上面捅刀子啊，你们明明可以救她的……我知道你们景家的人都恨我……当年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我还那么年轻，我总不能守着一个灵位过一辈子啊，你们就算有什么怨气，你们就冲我来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啊……”

要是不明所以的人听到李氏的话，指不定还真以为景宁和景瑶是故意的了。

就连现场的有不少人看着景宁和景瑶的眼神也都有所怀疑。

虽然她俩不管是不是歪打正着，但是确实是救了很多人，不过既然救了那么多，干嘛唯独留下了一个关二娘子，一个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能带出来了。

景宁被李氏这么不要脸的话给气笑了，她按住景瑶不让她开口，一样样给李氏掰扯：

“首先，你说你女儿性子骄纵，前两天才惹恼了我们，所以我们才不愿意救她，你要是真的问了在场的人就知道，是你那性子骄纵的女儿不愿意相信我们说的话，不仅如此，她还拉着其他人让她们不要相信我们的话，这才耽搁了那么久的时间，原本所有人都不用死的，就是因为你那个性子骄纵的女儿，最后死的那几个秀女都应该算到她的头上，李夫人，你有这个闲工夫来找我们闹事，不如想想怎么像那些死去的人的亲人交代吧。”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李氏哭哭啼啼，“你们前两天刚刚发生了争执，二娘子对你们有所怀疑也很正常，既然知道要出事，那……那你们可以押着她，把她打晕啊，怎么能看着她去死啊，你们怎么能够这么狠心的啊……”

景宁“嗤”了一声，指着自己的心口道：“李夫人，你自己说这话你亏不亏心啊，当时在场那么多的人，头上又顶着一个随时可能掉下来的铡刀，能顾得了自己就不错了，谁还能顾得了那么多，怎么，听你话里面的意思，我们没有第一时间看着你女儿而是去救其他人是我们有错了。”

“当时在场的可不止有我们姐妹两个，你自己的儿子和女婿也都在，他们都没有注意你女儿，你反而怪我们一个外人，这么些年了，你这个自己永远是对的，别人永远是错的，永远觉得别人在害你的被害妄想症还是这么的严重！”

“至于最后面一条，”景宁更是冷笑，“我们景家人恨你什么，恨你在我二伯战死的消息一传回来救迫不及待地打了肚子里面的孩子然后转头毫不犹豫地嫁给了别人，李夫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别往自己脸上面贴金了，我们顶多遗憾那个未能出世的孩子，至于你，我们景氏上上下下都觉得你是祸害，你在的时候，整个景家被你弄得鸡飞狗跳，整日不得安宁，你自请出府，不知道其他人高兴了多久！”

到了这儿，景宁猛地上前扣住李氏的肩膀，声音压的不高不低，但是也恰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到：“李夫人，别又想用你那肮脏的心思来玷污我们家，你们家的二娘子死了我也表示痛心，但是你怪谁都可以，却不该怪到我们头上，我和我姐不是你家二娘子的妈，没有那个责任和义务时时看着她。”

“再有，”景宁松开李氏：“你刚来玄都可能有些事情不了解，不过等我们走了，你可以向在场的人打听打听，我景宁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惹恼了我，我什么都干的出来。”

说到这儿，景宁冷笑着转身拽着景瑶的手腕，拉着她离开了。

景玉和郁氏跟上，路过李氏的时候，两人也是一齐冷笑。

景玉没出声，郁氏道：“李氏，早就告诉过你了，现在的景家可不是以前的景家了，以前你仗着自己是我们二嫂的身份随便作什么幺蛾子，但是现在，你还凭什么！”

当年还有一件事情，无论是景玉还有郁氏都没有说出来过。

景韫去世，李氏闹着要和离打胎，但是因为她肚子里面是景韫的香火，也是嫡脉，所以景家人一度向她苦苦哀求，就连景卫公那样一生戎马，铁骨铮铮地人都向她弯了腰下了跪，但是她却依旧不同意，硬是偷偷把孩子弄掉了。

这也是为什么郁氏还有景玉他们一听到李氏就不待见的原因。

-

回到他们住的院子之后，景宁一直绷着的一口气才算是松了下来。

她浑身虚脱地瘫软在软榻上，软绵绵道：“父亲啊，我今天的表现还可以嘛？”

景玉朝着景宁比了比大拇指。

今天经由景宁还有景玉说出口的事情都是提前商量好的，除了不揽功之外，景玉还特意交代过景宁胆子大一点，就算让人觉得是个胸无点墨的泼妇也无所谓。

虽然景宁觉得自己在玄都早就没什么名声可言了，但是却还是实打实地按照景玉交代的走了一遍。

景宁喝了一口丫鬟送上来的茶，然后才有气无力道：“父亲，我觉得你让我表现的纨绔也好，凶悍泼辣也罢，其实都没什么用处。”

景玉摇头晃脑，“怎么不行了，我倒是觉得听有用处的。”

景宁撇撇嘴，歪着脑袋看向旁边的郁氏，“母亲，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郁氏好半响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因为建安皇帝一直打景宁的注意这件事愁坏了景玉还有郁氏他们，两人已经私底下在想着赶紧帮景宁把亲事给定下来了。

起初的时候，两人在玄都城里面摸排了一遍，但不就是看这个长得不顺眼，就是看那个家庭条件不好，再有就是其他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

总之结果就是一句话，翻遍了整个玄都城的郎君，两人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正在这个时候，远在冀州的景舒来了一封信，信中有提及郁氏那边又再次提到了上次的郁家三郎郁礼和景宁之间结亲的事情。

景玉和郁氏两个人摆着手指头想了好几天，把郁礼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甚至祖宗十八代都给巴拉了出来，然后表示虽然这小子长得不好看，个头也不高，看着傻傻的，也不会讨人喜欢，但是胜在不是家中嫡长子，以后不用管太多的事情，武力值也不行，以后欺负不了景宁，最重要的是郁家也有不许纳妾的规定，又和郁氏是同族，倒是也可以勉勉强强接受。

所以两人就觉得还可行，然后就给景舒去了信。

不过定亲一项是大事，他们现在人不在冀州，景舒虽然现在已经接管了景氏很多的事情，但是他毕竟不是长辈，名不正言不顺的，并不能正式帮景宁定亲，所以郁家还需要人从冀州一路来到玄都下定才行。

不过眼瞅着拿上就要选秀了，只要郁家的人一天不过来玄都把事情定下，这段时间里景玉和郁氏就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这一次的事情，景玉和郁氏商量着很久就觉得说反正景宁在玄都的名声也差的不行了，这一次要是背上了救人的名声，万一给了建安皇帝借口怎么办？

不仅如此，还要把景家和景宁都推到风口浪尖上。

那不如这个功劳从一开始就不要，反正他们景家这么些年也没和玄都的那些势力真正教好过，就算这次有救命之恩，但是在那些汲汲营营的人的眼中也和没有没什么两样。

真要是涉及到利益方面的问题，分分钟就能反手插景家两刀。

所以，景玉就出了主意说不仅不能要功劳，还要景宁更加泼辣凶悍一点，名声更不好一点，这样才能不给建安皇帝可乘之机。

毕竟这次的事情就算是这个功劳他们不想要，但是建安皇帝和那些被就的人不能真的一点也不表示，而他们景家也不能真的不领功劳，那就只能压低这件事的功劳，然后再破坏景宁的名声，总的来说，至少要让景宁不那么显然才是。

尤其是提到嫁娶的时候，让那些人一想到景宁就摇头，觉得这样的人不适合成亲就行。

毕竟景宁以后也不会在玄都生活了，而且郁家的人也知道景宁的性子，提前通了气并且表示不会嫌弃，这样一来也不会给景宁造成什么困扰。

景玉这么长篇分析下来，郁氏虽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是听着又觉得有些道理，最后琢磨着琢磨着，就给同意了。

这才有了景宁今天这么一出。

只是这些其中的弯弯绕绕，两人都选择性地没有告诉景宁而已，尤其是她快要定亲了的这件事情。

-

这厢景宁和郁氏他们说了会儿话后就又被赶去休息了。

围场出了事情，而且还是天降雷法的大事情，虽然伤亡不大，但是多少有些不好，尤其是对建安皇帝这个正当家的皇帝来说。

若非景宁这次歪打正着救了不少人的命，恐怕整个天下就要议论纷纷他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神怨的事情，而他就要下罪己诏了。

所以，为了自己，建安皇帝也愿意相信景宁口中的话，下雨打雷的时候不要在树下面躲雨。

为此，他还偷偷派出了不少人到各地去搜罗消息，想要证明这件事情是真的。

当然了，这是后话了。先暂且不表。

而出了事的围场自然也没有办法更没有心情围猎了。

考虑到在场的不少人身体抱恙，建安皇帝留了太医和一部分人让他们暂且留下养病，就先带着其他人回朝了。

景玉更是躲懒，直接以孩子病了照顾为理由请了假，虽然朝廷中有不少人看不上他这种做派但是建安皇帝却同意了。

建安皇帝回朝之后出了处理围场剩下的事情和之前遗留的事情，再有一个就是选秀。

这也是朝中的大臣提议的，有一个非常封建迷信的理由：

冲喜！

这个理由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和同意，毕竟围场那件事在很多人心中还是代表着不吉利的，冲冲喜去去晦气也是好的。

也因此，这次的选秀几乎达到了朝中的文武百官一致的认可和齐心协力。

办的是声势浩荡，进展的也顺顺利利。

围场这边，好些原本还带着病的秀女也因为选秀的提前召开而回去了，景宁他们也不好单独留下，只能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但是景宁没想到他们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接到了一个几乎能让他们都以为自己聋了的消息。

大成国的福慧大长公主，秦洛玄秦二纨绔的祖母亲自上了卫国公的府邸，表示愿意和景家结为秦晋之好，并且为了表示诚意，秦洛玄可以入赘景氏，愿意嫁给景氏的小娘子。

景宁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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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响，景宁脑子里面唯一有一个念头：不愧是福慧大长公主，这个“嫁”字是用的真好。

景宁看向旁边的秦洛玄，秦洛玄像是一个鹌鹑一样缩在椅子上面，手里面捧着丫鬟刚刚给他上的茶，头就差插/进/去茶杯里面了。

要不是她家里面的椅子还算是结识，这个货恐怕都要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缩着脖子等死的鹌鹑。

景宁咬了咬后槽牙，冲着秦洛玄冷笑了一下。

福慧大长公主依旧笑眯眯地和景玉还有郁氏说着话，见到景宁威胁秦洛玄的一幕也没有生气，反而很感叹地道：“你们瞧，我这个孙子虽然是不着调了些，但是这些年来也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且胆子也小，他们若是成了，以后住在你们家，你们想怎么收拾都成，要打要骂都随便，只要留口气就行。”

景宁：“……”

秦洛玄：“……”

在场的其他人：“……”

又听了一会儿，景宁算是回过味儿来了，感情是这大长公主也好，还是这个康平侯府的侯爷还有夫人也好，都觉得秦洛玄欠收拾，但是呢，秦洛玄这些年早就对他们免疫了，唯一怕好像就只有景宁了，他们干脆一合计，也知道景家现在的情况，就想把秦二丢过来好叫他改邪归正。

不过景宁总觉得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只不过康平侯府没有透露，大长公主也没出声，景玉和郁氏也更是没有询问。

等到好不容易将康平侯府的人和大长公主送走，景家一家人都依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懵逼中。

“这个……到底怎么回事儿？”沉默了很久，还是景宁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问道。

景玉和郁氏跟着苦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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