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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君子藏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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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闲再次展现了最为极为优秀的预测能力,日出天明之后,马贼的数量上升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程度,在接近正午时已经直逼五百,分成数股散在车队周围,如果被不明所以的人见了,还要以为是在护送什么重要人物。

与来时的情况不同,马贼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所以车队迟迟不敢驻足生火修整,倒是马贼们主动停了下来。

莫闲注意到不少马贼都配了双马,确认比拼马力不是对手,又看了辛宁一眼,最终是放弃了之前的筹划,也示意车队停下来修整。

然后他开始做饭。

将肥美的羊腿肉切成薄如蝉翼的肉花,以羊油爆过之后加入沸水煮滚,直到奶白色开始沸腾再加盐调味,顺便从钱袋之中翻出一个更小的包袋,捏出一撮芝麻与几根若火般娇艳的辣椒,手指剑气轻吐将其切成不规则的碎片,炸出了一小碗辣子油。

“这是?”

辛宁看着手中那碗乳白色的羊肉汤,吹开那层晶莹的红油,喝了一口,赞了一声鲜美。

“产自南穆的芝麻与辣椒,比同体积的铜钱可要贵多了。”莫闲专注地将一块干饼掰成合适的碎块,浸入自己那锅汤中。

秦主事看着莫闲将剩余的辣子油尽数倒入锅中,默默低头喝手中的那碗纯白色的汤。

“我问的是做这顿与平日有些不同的饭是为了什么?”辛宁注视着莫闲,觉得他与平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做杀人前的准备。”莫闲抹抹嘴角的油花。

“对我来说,吃饭便是这世间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所以为了表示对这样重要一件事的尊重,做饭的时候就一定要专业与虔诚。”

莫闲喝掉锅里最后一口汤,待辣油顺着喉头滑下之后说道:“而这需要绝对的冷静,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不犯错误,所以做饭对我来说就像是殿下你饮水一般,是每临大事之前静心的准备。”

他看着辛宁笑着说道:“由此看来,吃饭喝水果然是天下最简单,却最重要的事情。”

辛宁默默听着,然后很奇妙地感受到现在莫闲现在的状态是真正的冷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酷,虽然表面看不出来。

他放下手中的汤开口道:“我一直都没有问,但我真的很好奇。看似闲散悠哉,却能修剑心,懂数种剑意,行为处事更是能做到如同剑意一般冷漠肃杀、统筹无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培养出这样的你。”

莫闲看着辛宁说道:“我对殿下也同样好奇,殿下未到十岁的时候,贤名与才名便传扬在辛国国内,这可不是简简单单天资聪颖一类的词就能解释的。”

辛宁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是有故事的,不短。”

莫闲也笑了笑:“我的故事也不短,可惜现在没时间喝酒,更可惜的是殿下你不饮酒。”

辛宁闻言看了他一眼,眼中满是促狭。

莫闲随后便发觉说错了话,想到那晚酒宴上的话语,酝酿出的冷静顿时挥发,脸上就像是刚喝了一缸酒。

辛宁微微一笑,说道:“你先说。”

莫闲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他稍一犹豫,再次静下心来,说道:“养大我的人,或者说我的师父,是一个道人,一个总是自称读书人的道人。”

听到道人二字,一旁的秦主事微微皱眉,辛宁则表情未变。

“不过,从我记事起到来狼原之前的那些年里,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养一把剑,或者说养一柄凶器的过程,为此他也教了我很多,不只是修行,同样包括江湖与庙堂相关的诸多事情。”

莫闲脸上表情极淡,并且逐渐随着话语消逝在风中。

“在师父眼中,我不过只是个工具,所以我对他的敬意也只存在于称呼上罢了,像什么没有感情而唯命是从这种情况,从来只会出现在市井的小说中,至少我不是这样的。”

“三年前我进入修境巅峰,剑心始成,便被扔到了狼原上,名曰磨剑洗心,不晋入上三境不得回去。”

说道这里,莫闲突然露出一个有些可恶的笑容:“但我就没想过要回去,之所以一直在狼原留到现在,只是因为已经基本安定了下来,要重新想办法找活计实在太麻烦,反正这三年我过的也挺快活的,也从来没见师父找来过,至于这次跟着殿下离开......”

莫闲表情带了些可怜兮兮的意味,对辛宁说道:“就算被师父抓住了,相信殿下也会帮我的吧?”

他看了秦主事一眼,说道:“从境界来说,师父是不如秦主事的。”

辛宁像是摸小动物般摸了摸他的头:“嗯。”

莫闲一僵,随后扬眉,恢复了一派风轻云淡,仿佛刚刚讲的真的只是个故事,说道:“殿下,该你了吧。”

辛宁点点头,然后忽然听见秦主事在一旁说道:“殿下,马贼们开始拔营了,我们现在也得......”

闻言,莫闲面庞抽搐了一下,轻叹道:“别啊。”

辛宁脸上露出笑意,想要再摸一摸莫闲的头。

莫闲这次反应地极快,一把攥住了,只是随后就若触电般松了开来。

辛宁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么等打完这场仗——”

莫闲再次地伸出了手,这次是捂住了辛宁的嘴,随后他松了口气地说道:“这种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按我在市井小说里看来的,殿下你要是把这句话说出来,到时候我们可能就没机会再聊了。”

指尖动了动,辛宁却没有去拦莫闲的手,他细眉微挑,将目光下落,然后轻轻地从鼻端呼出了一道气息。

莫闲一愣,赶紧抽手,感受着掌心属于对方的那道湿润温热,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这时有负责侦察的下属来向辛宁汇报。

“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听完下属对马贼动向的汇报,得知他们依然没有动手的迹象,辛宁嘴角的弧度渐渐敛去,皱眉说道。

......

与商队隔着一座草丘的一块高地上,有数人零零散散地站着,从衣服上看便能泾渭分明地将他们分成两批。

其中数人衣服样式并不相同,但皆是草原蛮人的打扮,从衣间细节来看在马贼中应是有极高的地位,而另一批则只有两人,只从衣物来看与普通马贼无二,但却是用灰黑色的布巾蒙住了面,几乎只露出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车队所在的方向。

几名马贼头领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与担忧,随后其中一名势力最大的首领在其他人鼓励或者说是催促的眼神下,迟疑着上前,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大人,按他们今日行进的速度,日落差不多就要到达西楚边境了,我怕西楚——”

话没能说完,因为有目光落到了他脸上,两个蒙面人中的一人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但那名马贼头领却感觉到可能下一秒脸就不属于自己了,所以他凭本能住了口,随后低下头去,眼中满是悔意却不敢有任何怨怒,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来自第一部落的大人物,哪怕在第一可汗面前都有着极高的地位。

“再过半个时辰你们就动手吧,怎么来都无所谓。”

仿佛是为了让马贼头领们安心,另一名蒙面人在片刻之后开口了,甚至眼中还带了一丝和蔼温和的意味。

“是。”马贼头领擦了擦冷汗,不敢再说话,也不敢再露出什么表情,直接退下骑马找自己的部下们去了,其他几名马贼首领又对视一眼,也纷纷告退。

随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蒙面人眼中的暖色迅速冷去,变成一片看着死人的苍白漠然。

......

午时已过,太阳逐渐从天穹最高处倾斜。

车队中绝大多数人的心却一直提在最高点,随着距离西楚边境越来越近,他们的呼吸则是越来越轻,仿佛是在从某只沉睡猛兽的正前方悄然穿行。没有人喜欢战斗,尤其是胜算不大的战斗,所以哪怕这些来自六率的护卫们训练有素,心如磐石,也难免存了一丝侥幸。

但黑色车厢里的人不存在这种想法,莫闲这次将剑提前拔出,又重新将腰上系带系紧,透过窗口向远方望去。

此间草原极为开阔,视野极为明亮,远处草丘前那一排排低矮的灌木聚扎如蚁群,渺小且拥挤,只是随着车队的前进相对看来仿佛是在动。

然后它们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而且不只在一个方向,马蹄声的震动如由远及近的鼓点,最后变成震耳的轰雷,越来越浓重的烟尘随着马贼们的前进开始弥漫,最后就如同是要吞噬太阳的乌云。

所有期待过的人提着的心骤然消失,以至于胸腔中感到无比的寒冷,然后下个瞬间胸腔中的寒意便渗透到了全身各处,化作了冷静与冷血。

于是他们收缩队伍,贴近车辆,布置开早已准备好的挡箭板,斜举圆盾,迎接如暴雨般泼洒而来的箭矢们。

箭雨一波又一波地倾洒而下,但随着时间推移,马匹悲鸣与护卫闷哼声则是越来越小,而马贼们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从某个时刻开始,箭雨开始有层次地减少,被出鞘的铿锵声与挥舞重物带起的风声逐渐覆盖。

呐喊叫嚣着的马贼从四面如潮水般涌来。

辛宁看了秦主事一眼,后者点点头站起身来,走出车厢去,临走时看了莫闲一眼。

“若非必要,不要让殿下动手。”

一句极细微而清晰的声音传入莫闲耳中。

莫闲静滞了一瞬间,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然后目光开始在车壁与车顶逡巡,看着其上细雕出来的古怪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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