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朝寒(上)(1/2)
时至傍晚,车队越过丘陵,又行了数里路,停在了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栈前。
莫闲嘴角抽搐,一声不响地下了车,辛宁笑着摇摇头,缓缓跟在他身后,然后才是话痨了一路,刚刚又灌完一壶茶水的向默蝉。
客栈占地方圆数百米,建有三层,想来是能容纳整个车队住下。
但作为附近唯一的一间客栈,大堂里却十分冷清,只坐了寥寥几桌人,莫闲入内之后,才明白这或许与正门正对的那桌人有关。
偌大的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
那人白衣,长发散于肩后,自顾酌酒,用的杯与壶皆是透明而带雾气,竟是用寒冰凝成。
一杯饮落,堂中便寒意更凝一分,让人不禁好奇这饮的是何等奇酿,饮酒之人又是何等奇人,怪不得其余几桌人都避缩在了墙角。
但更令人注目的是,此人上半张脸覆着一层寒冰面具,看上去与杯壶材质相同,只露双目,让人难辨性别。
见到莫闲等人踏入客栈,那人又饮一杯酒,放下杯后右手食指轻晃,一滴杯中残酒便被吸到了指尖,然后瞬间消失不见。
莫闲目色凝重,看向那人右手侧角落的一张桌子。
那张桌上坐了两名汉子,其中一人动作突然一僵,然后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为了一座冰雕,尚未夹稳的一块肴肉落回了盘中,“乒”地一声直接震裂了整个瓷盘,让莫闲看着散落出来的肴肉嘴角一阵心疼的抽搐。
但他看都没有看白衣人一眼——不用看就知道打不过。
同桌的另一名汉子一愣,随后眼中露出骇意,半晌后他强自镇定下来,抽出武器,下这是何意?不知我这位兄弟何时得罪了阁下,竟然被下如此辣手?”
白衣人不语,自顾饮酒。
那汉子眼中绝望之色渐起,随即变成了一道决然的死意,他举起钢刀,大喝一声向白衣人砍了过来。
白衣人依然自顾饮酒,仿若未见。
钢刀砍到他身侧一尺时,那汉子自己似乎也有些不敢相信,狂喜的表情呼之欲出。
白衣人突然落杯抬手,右手并指,自锷至尖,在刀锋上一抹而过。
这是莫闲推想出的动作,因为这动作快到他根本看不见。
而此时刀锋与白衣人仍然相距一尺。
汉子表情突然凝在脸上,他手中钢刀瞬间冻成冰刀然后碎为粉末,整个人也缓缓结成冰雕,就保持着砍来的动作。
看着白衣人那如殿下一般白皙而又纤细似兰花的手指,莫闲眼中浮起一丝淡淡的惧意,他知道其实白衣人手指并未触到刀锋,两者间还隔了一根发丝的距离。
一根天地元气凝成的青寒丝。
其余几桌的客人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筷子与杯盘开始颤抖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响,脚下却生根了一般一动都不敢动。
向默蝉看着这一幕,嘶地吸了一口冷气,不由自主地看向己方最强者秦统领,又看向太子殿下,仿佛是要获取某种支持的力量,却发现殿下眉间只有一道疑惑之色,没有凝重。
他悄悄松了口气,下意识地就向莫闲问道:“这这位是什么人?”
“冰霜覆面独酌雪,三千青丝绕指寒。”
莫闲凝眉说道:“辛国第一强者,也是如今唯一的一名天命境强者,辛都牧家的家主,牧朝寒。”
闻言,向默蝉终于放下心来,说道:“这么说,他就是辛国先皇后牧”
莫闲脸色一变,只听见啪地一声巨响,他右手闪电般地“捂”在
了向默蝉的嘴上,看着呲着泪花的向默蝉说道:“你要是不想也变成冰雕,就给我管好这张破嘴。”
牧朝寒缓缓转头,一道没有温度的目光落在莫闲脸上。
莫闲面色不变,心中一苦,心想我这是找谁惹谁了。
这么想着,他手下力道加重了许多,向默蝉脸上的泪花也越来越多了。
就在莫闲感觉自己脸上要结冰时,他听见一个清冷而中性的声音说道:“你好像很了解我?”
莫闲活动了下面皮,随后露出如春风般恰到好处的微笑说道:“牧家主可是天下有数的天命境强者,名声在修行者中可谓如雷灌耳,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正色说道:“今日能得见家主风采,三生有幸,让在下不禁心驰之,神往之。”
牧朝寒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牧家主。”辛宁开口道,然后看了一要翻白眼的向默蝉……脸上莫闲的手。
于是莫闲比来时更快地撤回了手。
辛宁看了看场间的两座冰雕,向牧朝寒问道:“牧家主,不知这是?”
不叫舅父?莫闲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牧朝寒没有立刻回答,指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余下几张有客人的桌子立时结起了一层冰,桌子旁坐的客人随后便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客栈。
清场之后,清冷的声音再起,却多出了一抹嘲讽之意:“这两个是西楚高太尉谨行司的人,发现我的行踪之后跟了已经一个时辰了,谨行……明明是学的辛明卫,行的是阴暗事,却取这么个名字,可谓虚伪至极。我没有下杀手,不过三天之内他们是动不了了。”
刚把白眼翻回来的向默蝉听见这句话,想起路上提到过的那位阴沉的老人,差点又翻回去,好在眼前这位没有下杀手,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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