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染成泥(2/2)
是没用的。
越挣扎越是显出那没用!越是显出他的羸弱无力可悲到可笑!
的确!若按常理,活着总比死强——若说男人,就此也不会少一块肉——若说衡量取舍,或许他该像条狗似的顺从以保命——
但是……
这世上总还可以有个但是吧?!
没用就能就此认命吗?!就要他任人鱼肉吗?!就算日后可以报复——别说他未必能活到日后!就只说现在!
……现在!
他凭什么受此屈辱还要量力而为?!
凭什么受此屈辱还要考虑日后?!
凭什么他要被人压在身下狗一样地草?!
羌霄挣动间狠狠咬上终于到嘴的皮肉,犬齿吃死了劲道,活活撕下一块肉!
“啊!”
那人痛叫了一声,立刻一巴掌扇得羌霄“哐”地撞上了背后的铁壁,后脑霎时连片尖锐的钝痛,扑颠在一片黑暗的混沌中,痛得叫人不甚清醒。
“操!狗娘养的!”
羌霄死死咬牙,浑身都在抽痛,意识却像被抽离,然而混沌、混乱、痛苦、屈辱和切齿不甘的恨意灼灼浓烈地翻滚在他每一个能够抓住的喘息里——
他像是听到错位失真的裂帛声响……
那是他的衣服……
……
——他要这人……死无全尸!
“砰!”
那些炽烈噬骨的恨意却戛然而止在一声巨响里,羌霄鼻尖的血腥气被流动起来的微风吹散了一点,他浑噩的脑子让他一时竟是忘记了反应。
霍然打开密室暗门的江扬却也震惊地愣在了那里。若是羌霄也能看见,此刻大抵是一个两相对视的古怪僵停。
但是羌霄身上那壮汉却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一时竟没注意到光线的变化,扭动着还在试图去撕羌霄的裤子——
“……畜生!”
霎时稠血溅了羌霄满襟,没被彻底砍断的头颅从颈侧喷溅出鲜血。
那是江扬第一次杀人。
他慌乱地跳进狭小的密室,去拉——去推那壮汉死沉的身体,抓住羌霄的手腕,十指颤抖——停不住,扼不竭。像是焦虑、像是愤怒!像是恐慌、像是痛悔……颤抖得难以自抑,只能死死抓住羌霄:“阿、阿霄、阿霄你还好吗——”
他喘息着语难成调,语声也抖,混了哭腔,却是听不进羌霄的话,羌霄“啊啊”着摇头,却又好像只是摇给了空茫的黑暗看,江扬抓住他的力道还是僵硬得如同痉挛。
羌霄狠力挣了挣,他却反而拽得更紧:“阿霄你别怕!是我——”
“阿霄?阿霄——!”
羌霄摇头只觉头昏脑涨,江扬却像是和他隔了声音与光影,全然无法沟通,只被他身上的掐痕和青淤和断腕弄得哀恸焦灼,听不进一句否定的——羌霄如今能够发出的声音对他来说更是微薄到几乎没有。
“……阿、阿霄?”
羌霄吃住力道终于抓住他掰过了他的脸——江扬看到他断了的腕子就不敢动了——让他看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
“阿、阿霄你说什么——你……”
我、没、事——
“你——”
我!没!事!
他一字一句说得认真笃断,让江扬看着他——清清楚楚地看着!
江扬张了张嘴,注视着羌霄,生生哽得像是喘不过气,沉默得像是快被淹死,却也到底也只是勉强挤出了个“笑”:“你、你没事就好……”
却还是忍不住张嘴的瞬间就眼泪崩塌。
“对不起……”
他却是头一次忍不住扑进羌霄怀里嚎啕大哭,双手楼主后者的腰,丢脸得就像一个孩子,像他这年纪本应该就是的孩子。
然而他也到底是忧心羌霄的伤势,就连哭也不敢哭上太久,囫囵抹了把眼泪就说:“阿——阿霄……我们出去吧?”
羌霄始终没说出什么,此刻点了点头,却是忽然顿住,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五指痉挛似的握紧了拳,到底还是拽住了江扬的袖子,于是一个字一个字,沾着死人的血往地上写。
江扬愣了愣,看着那一排血字。
行不行?——羌霄张了张嘴,又问了一遍——行、不、行?
江扬神色复杂地看了会儿旁边那男人的尸身,到底是点了点头,思及羌霄看不见还是挤出了声音磕巴道:“好、好吧……”
羌霄只写了七个字。
我要他,
碎尸挫骨。
其手段残忍,大抵可见一斑,他却也不多做隐藏。
江扬素来不是个爱对死人如何秋后的人,死者为大他不信,但到底也是不觉得对死人如何算妥,他也素来不爱记仇,但是此间受害的是羌霄,他也自觉不能代人大度。
其实羌霄也通常不爱对死人如何。但是……
——凡事总有个但是。
大抵是因为这人死得实在太近了,而他的怒还没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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