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1/2）

若是片刻之前，在场之人怕是会忍不住心生同情，可此情此景之下，若是同情洛云平，那对无辜枉死的人又十分的不公平，因此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冷眼旁观了。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

“才不是这样的。”风晴雪眼神复杂，面露哀伤，“婆婆说过，如果一件事情只有一个选择，那么那个选择通常都是错误的。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应当对生命抱有最崇高的敬意，不管是洛村长你为老人们强行续命之举，又或者是自寻死路，都是不对的。”

红玉也叹息道：“洛村长你一死简单，可是你有想过曲婆婆和裴公吗？他们尽心抚养了你二十六年，人至暮年却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怕是他们此生都不会心安。死何其容易，只是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曲婆婆哀嚎一声，扑在洛云平身上，一双枯瘦如柴的手无力的捶打着他的胸膛，“云平，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啊！我的儿女们一个出去了再也没回来过，一个远嫁了十几年也没个音信，这些年全靠你在照顾我。你若是这么去了，我以后可怎么办啊……不如你把我也带上吧，正好和姐几个做个伴儿，也免得她们黄泉路上寂寞的慌啊……”

人之暮年却没有亲人在旁，晚景之凄凉可以预见，众人心下都怅然，裴公的手杖刺入泥土中，老泪纵横。

曲婆婆泪流满面，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洛云平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曲婆婆，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我没有，我只是……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死对于我来说，大概是最好的结局吧。”

方兰生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住了，冷哼一声道：“对你是最好的结局了，那对那些无辜枉死的路人呢？他们家中难道就没有父母妻儿吗？他们可能也是家中的顶梁柱，这么算来，你害死的可能不止十八个人，很可能是十八个家庭。”

洛云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紧紧咬着下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方兰生的啰嗦不仅表现在平时，“你可真是够孝顺的，用别人的命，来展现自己的孝心。像你这样阴险凶暴，还总是喜欢装模作样的杀人凶手，诅恨咒骂能换回他们死去的家人吗？死简直太便宜你了！你就该被天墉城的仙长们带走，好好认清你所犯的罪！”

曲婆婆竹枝般的手拂过洛云平的脸庞，语声艰涩：“云平，我们都是一把老骨头了，从来都不怕死，从一开始我们就该和你说清楚，而不是想着不能让你的白费……”

“啊！”无比悲戚、绝望的嘶吼声从洛云平的口中发出，他痛苦的抱住了额头，无力的跪倒在地，双目圆睁布满了血丝，“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自己……”

一直以来他所自以为的孝顺、善良，都是建立在对其他人的残忍之上，这样的认知不仅让他的信念崩毁，同样也熄去了自行了断之心。

事已至此，饶是陵越也不由动容，长叹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越是执迷不悟，越是容易被心中的欲望所操控。”

“说的不错。”巽芳忍不住赞叹一句，旋即再次看向已然崩溃的洛云平，轻抬脚步缓缓走近他的身旁，冷哼一声，“你从来就不知罪，你只是眼看事情暴露无力回天，又畏惧天墉城之威势，逼不得已才选择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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