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其家（1/2）
明宰相带着孙儿的尸体离去，小南郭吾被老人拦住。老宰相朝冯无伤师徒二人拱起干瘦的手，神情复杂道：“峰主，有事再会。”
冯无伤无言，沉默陪着小少年。
白鹤少年拍小少年肩膀：“南郭吾，你这人情可欠大了，不过也别动不动就舍命来舍命去，体会这一次知道有多痛苦了？人情债最难还呐。”
白鹤少年顿住，凝目到悲痛自责的小南郭吾身上，转头看远处的冯无伤。
白鹤少年来到冯无伤那里气道：“我还跟凤凰帝君说一**们便是同僚，你便打我的鹤脸。你又残解一回性命，到底还要不要成果飞升了？”
冯无伤冷淡道：“我尽力。”
白鹤少年说：“不是尽不尽力的问题，你本已是残缺之体，如今又下舍生血契和南郭吾共享你的生命，而南郭吾修为不及你，你的修为便会倒流向他。他功夫不够，你的力量便永远要流走去补他的缺，你的功夫不停在漏，就永远不会到完满成果为止！”
冯无伤说：“南郭吾也是修道人，我等他一起修得圆满便是。”
白鹤少年扬眉，继而呵呵淡笑：“不怪从前南郭吾叫你‘呆子’，你实在是僵化又笨得很，欠缺机变和圆通。”
“沾上情的人麻烦死了，你们在人劫中，根本与我不相干的，我以后只看着好了。”
白鹤少年化为白鹤，展翅飞走。
毁败的宰相府外来了一个贵族少年，由一众宫人簇拥进来，那少年焦急的推开前面的人，奔进开裂的焦土之地。
一众人慌张呼道：“太子！”“太子殿下！”
那少年责问善后的宰相府管家：“化吉如何？老宰相在何处？地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宰相府人呜咽哭道：“公子为救人杀死凤凰子，天上的凤凰王来责问，我们公子已经...自杀谢罪了。”
那太子伸手抚摸地上明化吉的血迹，神情很是悲伤。
太子目光落到冯无伤二人身上，拧眉道：“这两人是何人？怎么在宰相府里？”
宰相府管家答：“是公子在道门的...师父和师兄。”
太子听后捶胸痛道，“化吉，你若答应做我伴读，怎会经受如今这番苦？”
管家叹：“太子殿下，人已没了了，小人实话实说，公子远赴道门拜师，有一个原因就是避开殿下。”
太子说：“我是喜欢明化吉，不愧于让任何人知道，更不羞于我是太子。”
太子瞪南郭吾一眼，走了。
小南郭吾肩上一凉，冯无伤将手按在他肩膀上：“回去。”
这是命令，小南郭吾眼前一花，被冯无伤抓起，人已在御剑的风中飞往冰雪山峰。
他问：“师父不会伤心么？”
冯无伤淡淡说：“会的。”
小南郭吾失神，森森干笑一声。
他拉住冯无伤的手，眼中盈有泪光，“师父，我不可再失去你了。”
冯无伤寂然无语，依旧是面若木石。
看得多了，所以不能承诺。
小南郭吾回头凝望她，不得回应，慢慢松回了手。
冯无伤忽然说：“修道练功去，南郭吾。”
南郭吾说：“为什么？”
“你一直在道门，是为修行。”
小南郭吾说：“师父，你把我和当初死在你剑下的那人混为一谈。”
冯无伤怔住。
是夜她收拾二徒弟的遗物，在桌子里看到南郭吾的涂鸦，纸上几笔勾出师兄弟两人和闲步的白鹤。明化吉把它收在最里面的抽屉，和珍视的书籍宝剑放在一起。
冯无伤看那个简笔的小南郭吾，乱戳乱扫的墨团就是头发，两个墨点是眼睛，咧开大嘴笑，小人生动活泼，很是灿烂可爱。
她心中一刺，放下那张纸，从小徒弟的画轴里拿出一幅成年南郭吾的画像。
冯无伤把那张像拿进自己的练功内室，开始茫然自己的行为。
她不敢多看画上男子，矛盾的把那画卷卷回去，和禁-术书册收在一起。
这时冰雪山上的禁制告知她有人进山。冯无伤出去查看，见到道门同-修带着一位明府人在外面等候。
南郭吾已经闻风在外面。
那人拿出一封信，并没有激烈的态度，依旧恭敬道：“这是老宰相给峰主的信。”
冯无伤讶异，信上请她和南郭吾速去新的明府，言辞恳切，并没有怨恨之意。
小南郭吾道：“那就快走，师父。”当即御剑而起，赶向京都。
冯无伤默默在后面追着大徒弟。
老宰相府损坏，移居的新府是太子让出的一座园林风雅的深宅。
小南郭吾降到地上便向宅子里面跑去，冯无伤跟在后面。转入深处，明府人聚集在一片药味浓重的房屋前，静默侍立。
屋里只有一个婢女进出，端出擦过血的湿巾和温水。房屋内用厚厚的帘子遮蔽，全部挡住里面的景象。
明老宰相从里面出来，说：“无伤峰主，你们请进。”
进入门后，穿过帘幕，转过屏风，再进入卧室，明化吉面容苍白的捧着药汤，披着头发坐在床上。
冯无伤惊异。小南郭吾嘴巴一动，当即闭上，一个翻身扑到明化吉那里，拉开明化吉衣服叫道：“没死？你心口捅剑难道是虚的？”
啪一声重响，小南郭吾从床上落到地上，捂着脸上的巴掌印瞠目圆睁，望着明化吉。
明化吉拉被子裹住身体，颤着尖声道：“滚！”
“日往而月来，月往而日来，日月相推而明生焉”明老人苦笑道：“无伤峰主，这是我们的秘密。我明氏乃特异的阴阳血脉：阴阳变转，一体有雌雄双身，一人有男女两命。化吉的男身已经死去，但是女身存在，所以仍旧活着，以后...也只能以女子身体来生活。”
南郭吾震惊：“你变女人了？”
明化吉道：“哼！”转过身去不理南郭吾。
小南郭吾高兴道：“哈哈，怪不得你名字里有‘逢凶化吉’！大难不死，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你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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