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有座雪落山（四）（1/2）

黑幕划过一点亮光，降落到雪落镇最高的楼阁之上。亮光化为俊朗的少年，俯视俗世的芸芸众生。

牧世紧跟在后头，见慕思归脸色如同天色一般阴沉：“怎么了？”

慕思归摆摆手，望向远处如同乌云似得的雪落山：“无他，但愿是我我多虑了。”紧接着，从自己灵墟中唤出祭魂，偌大的锁链霎时包围雪落镇，组成一个巨大的咒阵。咒阵中所有的妖魔邪气皆汇集于一处——雪落山。

无忧一行人无力地瘫坐在山脚一棵榆树旁。“那老不死的下次再让我逮到他，我直接将他扔到夜渡风的炼丹炉里去！”

“行了，无忧，省点力气想想有什么破解之法。你这点唾沫星子全耗尽了人家也不会给你开门的。”江忱无奈地往后面指去，“况且还有这么多人等着呢。”

温无忧只是偏转过头去，连惊讶的力气也没有了。那些道士看到成功案例，自觉这帮人仍然有利可图，佯装卖药的、卖符的、卖兵器的样样都有，眼巴巴地向温无忧那方靠去，如同刚被炼化的走尸。

“去去去，没看见没饵了！我们也正愁着，哪还顾得上你们！”

那群道士看这帮人破落样，原先以为是装的，没想到是真没货了。各自收了自家的饵料，只留下一个白眼也退去了。

“这演戏还需得刻苦呢，一遇到苦头都全身而退了，真当是打发叫花子呢！”白却愤愤道。

没想到那群人中还有人大骂道：“叫花子那身上也值个几斤几两，你们连屁点东西都没给剩下！”

“省点力气，跟这堆粗鄙之人费何口舌。”温无忧着眼分析起那法障来，“这法障看着甚是邪气，普通的破咒术必然是不能用的。为何偏要山内的妖物？兴许是沾染了什么，气息与魔气相近了。”

“这夜渡风摆明了便是不想让我们进去，漫山遍野阴邪之术，些许是用被他无辜残害的生灵练就的。”白却一脚踹向榆树，“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赶尽杀绝，哪儿还有如今这些破事！”

江忱拍拍无忧肩头，示意他看上头。“那白白的…看起来是只灵鸟。”

果然，漆黑的天幕中有一点雪白翻飞盘旋，温无忧却也见怪不怪。此鸟从进镇始即一直跟着他，兴许是身上有什么宝贝被它瞧上了。不过到也奇怪，除去落剑那一次，这鸟除了盘旋鸣叫之外也是安分，像是向他警告勿要靠近此地一般。

雪羽灵鸟这次从高空渐渐向温无忧驶来，无忧心中生出一股慌张的情绪，自从那日的前车之鉴，他便对这只鸟产生恐惧之感。

未曾想雪羽掠过无忧的发尖，直向法障撞去。众人心中皆蹦出一个念头：这鸟想不开欲轻生。

也不过是秋风扫落叶的间隙，四人脑中恍若有一道天雷劈下，顿时翻天覆地。这只雪羽灵鸟，竟然毫不费力地穿过了法障！

更惊喜的莫过于其穿透之处，生出一个人形大小的空洞，刚好能容四人过去。

登时，不仅是温无忧一行人，百十来个道士如同南海之浪潮汹涌而来，榆树前地摩肩接踵，水泄不通。

温无忧反应敏捷，伸手便将其余三人推进洞去，自己前后脚协调往前一跨，顺势逃出人群的围攻。

而山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雪羽亦无雪落镇自由情状，对着荒芜的树林也是惶恐，回头如同木桩似的停在无忧的右肩上。

温无忧也是无可奈何，心中叫着看在它刚刚替自己解围的份上只要不随意解手不妨忍下这一次。

月惊风与江忱在前头开路，见到路边还有一个完好的纸灯笼，捡起擦擦灯芯，往其中点上火。

周围一方土地明亮许多。

除去四人脚步声外，无其他声响。偶尔有几只蝙蝠从林间飞出，还可作个山间活物。整座山，如同一座巨大的坟墓，任何生灵在其头上爬行，都会被吸干精气，融为黄土。

“我若是夜渡风，我必然找个宽敞明亮处。既然已经罪大恶极，必然不怕万物，必然不在这小小的山间苟且。”白却突然嚷道，他厌烦悄无声息的环境，更厌烦躲在暗处吃人的怪物。

温无忧与其相反。“我若是夜渡风，这甚是个好去处。敌在明我在暗，又有何惧？”

说到此，黑暗中飞出不明之物，打中江忱手中的纸灯笼。江忱猛地一松手，纸灯笼霎时落地，面前瞬间被暗光吞噬。

众人进入戒备状态。江忱弯腰捡起灯笼，往前照去。微弱光下之舞，令四人彻彻底底失去原来的神色，与之而来的还有未知的战栗与胆寒。

那不就是刚刚骗子道士的头颅！两只眼睛血丝布满，以异人的形式向外突出，犹如两只即将涨破的球。舌头堪比白无常，沿着嘴角伸出直到下巴。脖颈以下，流出汩汩鲜血，浸没枯叶草根。

月惊风蹲下伸手沾染些许鲜血，用鼻子凑近，眉梢微起：“还是温热的，有蛛妖的气息，应是刚死。”

江忱立刻转过头朝那片黑暗探去，紧接着又飞出几颗头颅，正是老道士的同伙。

白却哭笑不得，他的咒骂倒是成真了，可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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