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2)
许薇棠唤来王府管家,“去叫人收拾一间院子,离这里别太远。”
管家年过半百,府里人都叫他冯叔。
他可是从小看着他们姐弟俩长大的,这次再见到,许薇棠真切地感受到冯叔又老了许多,步履都有些蹒跚。
瞥了一眼她身侧沉默着的俊秀少年,老人家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恭敬地应了下来。
顾言朝对这样的安排并未表露出满意或者不满,转向许薇棠问:“你……和世子一贯如此相处?”
“啊?”许薇棠愣了愣神,干笑两声,“他三年没见到我,一时激动也正常。”
“那这样呢?”如此敷衍的解释当然无法说服顾言朝,他眼底又暗了几分。
许薇棠心生警觉,长久以来的经验告诉她顾言朝脑子里绝对没想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在她有意无意的纵容下,许薇棠被他抵在柱子上,听他俯在耳边低低的问:“他也曾这样吗?”
万幸王府里人丁稀少,这个点又没有人会来这里,许薇棠被他这样压着,倒也半点不见慌张,反而眸子亮起来,带着些跃跃欲试的、挑衅的意味,抬起眼懒懒地问:“你说怎样?”
顾言朝的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她猝不及防受到惊吓,这样陌生而凶狠的表情很久没出现过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顾言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骨子里是狠绝而贪婪的,可一旦他潜藏的侵略欲暴露出来,连她都胆战心惊。
又被咬了。
侧颈上一片湿热,她不敢动,也动不了,半边身子都失了力气。
幸好顾言朝并未纠缠很久,过了一会便放开了她,他的眼眶红了,手指很僵硬地攥在一起,十分克制地退开一步。
“别闹了!”许薇棠趁此退开一步跨进院子里,一只手按在门板上,语气带着些欲盖弥彰的冷漠,“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顾言朝餍足地眯起了眼:“那当然最好不过。”
许薇棠挑眉,又听他声音低下来,暗沉沉的:“只有我可以。”
小奶猫又在摇尾巴了,幽蓝的眼睛闪着星子一般的光。
许薇棠“啪”关上了门。
***
这些日子连续不停地赶路,即使是她这样的体格也感到十分疲倦,许薇棠原本还没觉得多累,一躺倒床上便发觉四肢沉重无比。
沐浴过后,她再也顾不上别的,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她梦里走马观花似的闪过许多情景,无一例外的,画面的主角总是一个人。
顾言朝眉目昳丽,张扬又锐利,他所经之处众人无不侧目,当面逢迎的背后全都在指指点点,唯恐避之不及。
这并非没有理由,在上一世,仍然有人孜孜不倦地想把他扶上皇位,可是顾言朝不愿受他们摆布,甚至采用一些偏激的手段来拜托控制,就算两败俱伤也不肯乖乖就范,自从他一怒之下杀了两个户部的人,传言就愈演愈烈。
晋王是天底下头号恶人。
他不得好死。
直到她上一世身死之后,顾言朝也没有抢救回来,许是他存了死志,再好的医药也救不活他。
许薇棠一朝身死,却并没有魂归黄泉,反而在混沌中飘飘荡荡地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
命运的轨迹发生巨变。
第二天日上三竿许薇棠才醒过来,这一觉睡得尤其舒服,就算中途做了个梦也并未惊醒她,许薇棠在碧秋的服侍下换衣洗漱,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来自己梦到了什么。
既然想不起来,她也没强求自己,只觉得回到家才睡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个安稳觉,先前在京城,虽然身处重门深院之内,府外又有重兵把守,她却从来没放下过吊着的心。
只要先帝还在,她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因此夜夜不得安寝。这件事她没向任何人说过。
可惜最后也没能料到先帝如此荒唐行事,竟然连个隐蔽些的理由都不找,直接给她定了谋反的罪,恐怕天下也没几个人会信。
温暖的日光从窗棂里透过来,零零碎碎的光映在面前的梳妆台上,许薇棠简直要被眼前的珠宝晃花了眼。
“都收起来吧。”她哪里用得着这个,那些娇贵的东西她生怕一不小心就磕坏了。
在京城时候因为需要出门走动,她也常常换上盛装华服,戴上满头的珠钗来彰显她的身份,那样让她觉得非常不自在,铜镜里浓妆艳抹的脸使她简直认不出自己。
“不用那么讲究,这样就行。”许薇棠道。
碧秋欢快地应了声是。
许薇棠今天要去见贺子吟,昨天就罢了,边境形势如此严峻,可一天都不能再耽搁。
临行之前,她派人去问顾言朝,得到的答复自然是愿意一同前往,到了议事的地方,发现除了贺子吟和几个官吏之外,许鹤临也在。
他站在门口翘首以待,兴奋的表情在看到顾言朝的那一刻倏然瓦解,气冲冲地扭过了头。
见所有人都在等她,许薇棠显然有些不好意思,到了大堂里先一拱手:“诸位大人,我来迟了。”
自然不会有人怪罪于她,贺子吟从容回礼:“郡主请上座。”
许薇棠没和他们客气,坐到上首的椅子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今日到场的臣子。
据贺子吟说,这些都是忠心可信之人,这三年就是靠他们才堪堪稳住大局,她扫了一圈,除了父王在时的老臣外,还有些生面孔,不过面相看起来都儒雅敦厚,品行应该是信得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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