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2）

钟府离这里并不远，熟悉的路熟悉的门，简许却第一次来得这么胆怯。尽管来的路上想过了无数次，他依旧还是害怕钟遐的那双眼睛。

入了门，两个小厮忙把他往里面领。

“简公子可来了？这么多日不见，我们都担心公子不来了呢。”

“怎么会？”简许极力维持表面的镇定，勉强一笑，“你们就这么想我？”

“那还用说？少爷的那些朋友里，哪一位及得上简公子的人品相貌，安静谦和？最近那几位倒是好，和你比起来，那也是......”

旁边的那一位小厮机灵，一个劲儿向同伴使眼色，那小厮意会了，忙住了嘴。简许看在眼里，心里却也明白钟遐的性子是身边一刻也离不了人的，如何又能安于寂寞这么些时日？这么想了，简许的心也就有些沉。

入园，但见古木参天，飞珠溅玉。穿过回廊小径，简许被引到了一个小厅里。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头，匆匆来给他端上茶。

“我们少爷在会客，他说公子若未有急事，就先劳公子在这等候一阵吧。”

那姑娘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生了一张粉团脸儿，说话有些奶声奶气。不等简许问，就一溜烟的跑了。简许低头看那茶，杯中一湾水镜，正映着外面广袤的天地，泛着些初夏零零碎碎的波光。

原来这小厅连着水，伶人的歌声自水面飘来，若有似无，缥缈悠远。钟府内家伎甚多，一有客，自然是热闹非凡的场面。简许忽然想到钟遐让他等在这个地方，这是他让他听见？不让他听见？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简许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

夕阳西下，地面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凉意。简许来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深衣，到此时方觉得有些冷了。晚风夹杂着绵延的琴声，自水面飘来，泠泠然一阵入骨的寒意。那儿仿佛是换了一幕戏，戏腔里夹杂着哭腔，呜呜咽咽的悲戚，简许有些不忍听。

纵然带着愧意来，等久了，多少也有了小小的情绪。无聊极了的时候简许就想，这时候那人在作什么呢？其实不想也知道，无非是左拥右抱纸醉金迷，远处的热闹之中，就该第一个有他。可简许恍惚又觉得不该是这样，觉得他此刻定然是在想他。

他会想他吗？

层层肯定层层否定，现实交织着迷离的虚幻，几乎将人也带入幻境里。简许想，为什么要苛责他呢？纵然所有人都说他风流滥情无情，可简许知道他不过是不会正常地爱一个人而已。简许想起了不远又似乎久远的从前，那时候的自己比现在清醒，那时自己明明知道他不过个浪子，早就作好了一切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准备，偏偏那人遣散了身边所有人，就这么郑重其事地牵起他的手，谈起山盟海誓，天长地久。那时钟遐什么都和他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所有的悲欢与往事，狭隘与挣扎。无论怎样，他在他简许面前够尽心了，说到底是他自己辜负了他。

思绪纷繁杂乱，一团团地涌上来，简许在纷繁的思绪里迷失了自己。猛然间凝眸，便窥见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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